如果让沈彻再选一次,他一定不会为了彰显诚意亲自去机场迎接来自M国的合作伙伴。
他会在那一天死死地守在温南初身边。
怎么会那么巧呢?偏偏兰姨在打理后花园、偏偏家里的保安在换班、偏偏……没有一个人能够阻止她的离开。
等到应酬结束,沈彻将电话卡从被人磕坏的手机里拔出,而新的手机刚刚开机,就有许多电话涌进来。
全部都来自温南初,还有医院。
沈彻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赶往医院的了,只记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人狠狠地捏紧,几乎要爆炸,悲怆如同生了吸盘紧紧地刺入骨髓,他几乎要溺死,走步踉跄。
医生要他签字,可他压根拿不稳笔。
怎么可能拿得稳呢?他的爱人,此刻与他一墙之隔,躺在冰冷的抢救室里,生死未卜。
白炽的灯光明晃晃地照着,照亮了空旷的走廊,却照不进他失了神的眼底。
沈彻的大脑被绝望冲击,麻木得无法思考,他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只看到抢救室门上红色的灯熄灭,然后冰冷的、钢铁的门被打开,穿着白色衣服的人走出来……
他们说,对不起。
……温南初逝去了。
他迟钝的大脑努力地转动,却发现怎么也消化不了这个消息。
这明明是最为平常的一天,他的爱人明明应该在家里休息,沐浴在明媚的阳光之中,待他回去了,她会对他展开笑颜,说:“你回来了。”
他们明明应该有明天。
……
对于后面的事情,沈彻几乎回忆不起来了,毕竟一具行尸走肉,真的不太能记住事情。
他或许是继续和那群人在公司斗,或许是配合警方将罪犯绳之以法,又或许是依靠着过往继续活下去。
生活好像并没有太大变化,太阳依旧东升西落,城市依旧喧嚣不止,他也依旧按部就班,只是夜里的失眠会让他有些难捱。
再后来,沈彻时常会闻到腐臭的味道,无论洗多少次澡、换多少次衣服,那味道都如影随形,他恍觉,原来是他内里烂掉了。
那一罐星星折纸一直放在沈彻的办公桌上,有一天他在桌上小憩,睁眼时突然被刺目的强光一晃,原来是玻璃罐正正好折射了窗外的阳光。
他一瞬不瞬地看着那罐子星星,它还像新的一样,时间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沈彻突然很担心,她一个人会不会害怕。
她最喜欢缠着他了……
“砰——”
玻璃碎了一地,五颜六色的折纸星星在阳光的映照下肆意地滚落,然后慢慢地,浸润上红色的液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