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义把人提起来:“是!”
琼奴匆匆向折淙一行礼,抢先上了马车,折淙与乐善见她神色异常,不免相顾诧异。
远远望去,这两人并肩而立,犹如一对璧人,杨羡再也看不下去,匆匆掉头离去。
回了郦家,折淙匆匆追到琼奴门外,面对虚掩的房门止步。
“我不进去,只在外头同你说两句话。”
琼奴身子贴在门后,说:“今日之事你都瞧见了,我怕嫁资微薄寻不着好人,贪慕财利才接了他的玉梳子,险些叫人骗了去,坏了郦家的声誉。折郎君,你我虽自幼相识,到底数年不见,那小时候的婚约也不作数的。你不必委曲求全,屈尊降贵娶一个虚荣妇人,徒惹外人笑话,对你……也不好!”
折淙郑重道:“两日前,三娘特意来寻我,将事情的原委都讲清楚了。琼奴,我还有句要紧话。”
琼奴把眼泪一擦:“你不必说了,我会劝服娘的,再没有什么婚事了!”
折淙缓缓道:“这一年来边境太平许多,闵弟也渐能独当一面,肩头重担该放下了。我本来就不是折家高贵的少将军,将来只是一间小小茶肆的掌柜,你也只能做个茶肆老板娘了。荣华富贵、诰命权势那都是无影的事,我只问你一句,你还乐意嫁我吗?”
琼奴一怔,立刻转过身来,手也放在了门栓上,只还有瞬间的犹豫。
折淙看着门内隐约的倩影,柔声道:“琼奴妹妹,后来天热吃冷淘的时候,还有人将那莲藕都分给你么?”
琼奴眼前陡然浮现二人童年的场景。
两个小人头挨着头坐在门槛上吃冷淘,折淙将碗里洁白的莲藕都挑出来给琼奴,小琼奴回以甜甜一笑。
琼奴猛地打开了门,折淙望着她一笑,眼前高大的男子与记忆里熟悉的少年身影重合,琼奴忍不住投入他的怀里:“梵哥,你怎么才回来!”
折淙轻轻抚摸她的鬓发,温柔道:“对不起,我来晚了,叫你受委屈了。”
这一刻,琼奴眼里的泪水夺眶而出,紧紧抱住了她失而复得的未婚夫。
拐角处,乐善吃吃地笑,被郦娘子拧住耳朵抓走。
郦娘子自己还不忘回头偷看,乐善也再次冒出头来。
夜深了,姐妹们都忙着为琼奴试新衣、挑首饰,清点妆奁。
乐善站在窗边,不由想起杨羡临走时那一句“我日日都来”,以至频频向外张望。
康宁掐住琼奴的腰:“阔了些,得改改。”
琼奴对着镜子照来照去,一脸欢喜,哪里听得进康宁说话。
康宁好笑,寿华又将簪子插戴在琼奴发间,正在端详时,好德走过来,轻轻碰了碰姐姐的手臂:“喏!”
众人向窗边望过去,才发现乐善心神不宁。
琼奴咳嗽一声,打开一只匣子,竟是一匣子珠宝:“哎呀,这匣子珠光耀眼的,不知是哪个挑的珍品,有人为了讨她的好,眼巴巴买了送来,倒是便宜了我呢!”
乐善瞪了琼奴一眼。
福慧查点妆奁账册的手不停:“那海上生意是好做的?有个山高水低的可不冤枉。人家为着你尊严丢得、打骂挨得、下仆也做得,死囚还有个大赦的盼头,你就当真无动于衷?”
康宁故意道:“抢亲在先又不辞而别,好容易回来了还鬼鬼祟祟,小妹怨愤难消呢。要我说,请姐夫哥哥掌眼,不拘文武挑个好的嫁了,早断他的念头!往后他要做了占城国王的驸马,还得谢我五妹放过之恩呢。”
乐善惊了:“三姐?!”
好德也说:“总是少年情性,这就舍不得了?舍不得就说舍不得,自家姐妹怕甚羞耻!”
寿华开口:“当年你在杨家受下多少轻侮,三年来又忍过旁人多少讥嘲,姐妹们都看在眼里。只一味拖延不是长法,婚姻大事还须果断,到底过得过不得,今儿你给个准话。”
乐善眼睛眨了眨,下定了决心:“请姐姐姐夫们襄助,先替小妹出了这口恶气。”
众人都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