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现在这种情况,他能怎么问。他曾经将她伤害到无以复加的程度,一次次的拒绝她,将她推给白亦辰,还有资格问这样话吗?
“西门钺,你答应我的,只要把兵符给你,你就放了白亦辰。不许反悔。”
“好,好,我不反悔,你过来,过来我这边。”西门钺缓缓向她走去,又被她喝住:“西门钺,我说了,都别靠近我!”“我都已经放白亦辰离开了,你怎么还不快点过来,那儿太危险了。”
“西门钺,你给我后退!”素浅歌一手拿着紫檀木盒子,一手指着他,他连点头,往后退,侍卫们大气都不敢出,跟着后退了几步。
她看见白亦辰的身影已经看见不了,才将手里的紫檀木盒子用力扔向西门钺那边,掉到草丛里,西门钺没有理会那个紫檀木盒子,准备过去拉过素浅歌将她紧紧拥入怀里。岂料她惨淡一笑,往后躺下去,那么决绝。
灰尘迷了她的眼睛,一滴清泪自她眼角滑下,她看着天空,那么阴沉,那么昏暗。风越来越大,越来越凉,灌进衣衫里,让人瑟瑟发抖。白色轻纱从西门钺指尖滑过,与崖边的乱石擦肩而过,没有带走一粒灰尘,只席卷了一阵凉风,扫尽了一滴清泪。发丝紧贴着她的脖子,打在脸上,微微有些疼痛。瘦弱的身子,渐渐下坠,在浩渺的白烟里。
“浅歌!!啊!浅歌......”西门钺跪趴在崖边,头探出悬崖,悲恸地看着那逐渐模糊的凄美的笑,那抹飞舞的白纱。御前侍卫和几个一等侍卫生怕西门钺这样下去了,赶紧过去拉起他,“皇上,节哀啊。”西门钺大叫着挥开他们,就见一个白色的身影从他眼前过,毫不犹豫地纵身跃下山崖。
“浅歌,等我......”白亦辰的话一个字不落地入了西门钺的耳朵里,他白色长袍的衣摆在崖边划破,留下一块残布,它的主人已追随着凉风坠下。
西门钺愣愣地看着山崖,周围的人都沉默了,唯有风声依旧。那匹白色的马正在草丛里吃草,隐藏在一棵树后,原来白亦辰一直都没有走远,一直躲着。
白亦辰本来就料到西门钺不会带着素浅歌来,于是打算就这样,把事情向西门钺交代好,自己跳下山崖,让素浅歌安心生活,他知道西门钺爱她,会对她好的。可是,没想到最后跳崖的是素浅歌,他一直藏着,见到这一幕,便毫不犹豫地跟着跳下去了。爱妻要从这个世界消失了,他觉得自己也对这个世界毫无留恋了,身边的人一个个都去了,他也要寻他们。
西门钺痛苦地喊叫,颓然跪地。
侍卫们静静地低着头,不去看如此失控的皇上。
雷声轰隆隆响起,雨很快就下大了,就像司滟跳崖的那天,仿佛万物都黯然失色,在为逝去之人哀恸。
“浅歌......”西门钺抱着紫檀木盒子,一遍遍地喊着素浅歌的名字,雨水打在他身上,融入眼泪中,他浑然不觉。他也很想像白亦辰一样,毫无顾忌跟着跳下去,可是他不是白亦辰,不是辰王爷,也不是素浅歌的夫君,他是皇上,是天下的主。
“皇上,龙体要紧,我们还是回宫吧。”
紫檀木盒子在御书房放了两天,西门钺不上早朝不批奏折,谁也不理。
他就在回来的时候,对程公公说了一句:“浅歌殁了,亦辰也走了。”便一直关在御书房不吃不喝。年以瑶听了宫里人提到素浅歌殁了的事,去了金銮宫,看着开心的泡着茶的水樱,没有告诉她。
但皇宫中人多口杂,就算年以瑶和御前侍卫让宫人不要在水樱面前提到这件事,她还是听到了。
她听到后,就在原地大哭了起来,正在议论的宫人们都吓住了,赶紧跑开。
水樱跑到御书房去找西门钺,一路哭着去,有人将这事告诉了年以瑶和御前侍卫,谁都拉不住她,侍卫们将她拦在门外,她就坐到地上一直哭,“小姐......你还我小姐,西门钺,你还我小姐,你还我小姐啊!”
“你把我的小姐弄哪儿去了......小姐还没有看到我嫁人,没有喝到我最近学会泡的茶,我一定会比梓云姐姐泡得好啊,她怎么不来喝......西门钺,我讨厌你,你不还我小姐,你为什么不还我小姐......”她喊累了,就蜷缩在地上,侍卫们心酸地别过头不去看。她的眼泪流到地上,与发丝融合在一起。
“水樱......”御前侍卫几次都想过去,被年以瑶拦住。等水樱喊累了,年以瑶才过去,将她抱在怀里,眼泪滑落在她衣服上,身子微微颤抖,声音哽咽:“好了,水樱,不要哭了,浅歌姐姐知道了会伤心的。”
“皇后娘娘。”水樱抹了抹泪水,看着她:“我们给小姐和王爷立碑吧,在云起寺后的矮山上,将他们的碑靠在一起。”
年以瑶只是点头,尽量克制住不让自己哭出声,不感染到水樱。
西门钺推门出来,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们一眼,盯着年以瑶,又想起了素浅歌,心里像有万只虫蚁在啃噬。
四周仿佛又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少爷少爷,梓云以后要娶了小姐。”
“哦?为什么?”
“因为我觉得男人都不会懂得小姐。”
“钺少爷,我以后要做钺少爷的妻子。”少女眸中含情,看着眼前的男子,他却决绝转身,留给她一个渐远的背影。
一世情爱,究竟是谁,辜负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