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我甚至觉得这好是一种仪式,所有人在这里屏息等待,只不是为了等到有一个人作为祭品被献祭。
水波终于传递到了木筏上,木筏随着水波起伏波动,抬起又落下,与此同时,那黑影也来到了木筏下。我死死盯着木筏的边缘,看着那黑影不断移动,从木筏下穿越过去。
一秒...两秒......十七秒...十八秒......
我一边看着那黑影移动,一边默数着它穿过的时间,一直数了二十七秒才看到那黑影的末尾消失。
然而即便那黑影在我们视野中渐行渐远最后消失,所有人依旧保持着沉默都没有说话。
好一会后,陆海笙才第一个开口道:“好了...没事了,它走了。”
“走了么?应该是走了吧......”傅凌君的声音有些惊魂未定,“我的天啊,那到底是什么?看起来那么大?鲸鱼么?”
“鲸鱼是生活在海里的,这湖里的水应该是淡水,鲸鱼大概没办法在这里存活。”余普冷静得分析着,打量着四周的环境,“这湖不知道有多深,一般水深的湖泊是容易有这种大型生物的,就像那些湖怪的传闻之类的。”
湖怪?我微微皱眉向着木筏边缘的水中望了望,我并不认同余普的这种看法。或许其他人没有注意到,可是由于我之前就有了猜测,我特别关注了那个黑影的边缘。虽然由于湖水浑浊并不能看得很清晰,但是我还是隐约分辨出,那个巨大黑影的边缘并不是完全整齐的,而是分散参差的。
如果让我推测的话,那巨大的黑影应该不是一整个巨大的生物,而是......鱼群。
理论上来说,能够组成那样庞大的黑影的鱼群,数量绝对是十分惊人的,而这样数量的鱼,相比将我们所有人全部啃食干净也不过是一瞬间而已。或许我是该庆幸了,现在我们只有一个人会死在它们嘴里。
我看了看林崖,伸手拿下他额头上的布料更换,突然就觉得我们现在的处境有些可笑。
死亡对我们来说绝对算不上是什么好事吧?可是现在,在这样的环境下,只会死一人竟然成了我能觉得庆幸的事情。
这不正常,也很可悲。
很多事情好像都是如此,当我们开始歌颂底线时,就一定有什么东西开始或者已经变糟了。
就像现在我们歌颂蔬菜的绿色健康无公害,我们歌颂红灯停绿灯行的行为,我们歌颂扶起摔倒的老人,我们歌颂不收礼不补课的教师,我们歌颂坚持着传统认真敬业的手艺人......
这是好的么?我们在歌颂些什么?还有谁记得不过在十几年之前,这些我们现在歌颂的东西其实是那时的底线。蔬菜必须绿色健康,红灯停绿灯行是交通守则,老人摔倒必须要扶起来,教师是灵魂的工程师,古法的手艺一代传承着一代......
当我们开始歌颂底线时,我们拥有的就已经变糟了。
当我庆幸只有一个人会死在鱼群嘴中......有什么东西变糟了,真的。
虽然我不知道那是什么。
我不敢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