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喜欢水的人。
当然,我说的水是那种干净的,清澈的液体。
或许没有什么气味,或许带着些消毒水特有的味道,又或者带着淡淡的咸腥味随风而来,却不会让人觉得难闻,只会感觉清新。
但我所喜欢的水,绝不是现在眼前这些浑浊肮脏,带着臭味的东西。
我很想矫情一下,去担心这些脏水会不会溢上木筏弄脏我的衣服。可是事实上我现在根本没有矫情的心思去担心湖水脏不脏,我唯一有心思担心的之后这木筏安不安全,这湖安不安全。
我刚问过余普,我们已经行驶了一个小时了。开始渡湖的时间大概是九点半,现在是十点半,天色又明亮了几分,那湖中心标志的亮光更加难以分辨了。
向周围看了看,缺少参照物使得距离的分辨变得模糊而艰难,我只能大致猜测,将湖心标志那里作为终点的话,我们大概才行驶了四分之一而已。
一个小时过去了,湖水依旧平静,似乎昨晚那些鳄鱼的消失在湖水中只是我的错觉。又或许正是因为它们昨晚已经出现过,所以今天不会再成为我们的危险?我不知道。
这平静给我一种很不好的感觉,就像是夏日的暴雨来临前的宁静一样。
夏日的雨来得疾,经常上一秒还是晴空万里,下一秒便乌云密布大雨倾盆,没有丝毫征兆。唯一能看出些许端倪的或许只有风,在大雨真正降临之前,没有丝毫的风。
没有丝毫的风,树叶不会吹动,风沙不会卷起,自然的声音被按压而下,只剩一片平静。
平静,除了意味着无变化的安全之外...还意味着即将突变的危险。
况且现在这份平静似曾相识,就好像我们渡过那片沼泽时,那片泥潭的平静一样。
那次平静后到来的危险,使得林崖受伤中毒,一直到现在都生死未定。而现在我们正在经历的平静,会不会又是另一个诱导我们走向死亡的陷阱?
可悲的是,即便知道这是陷阱,即便知道继续走下去没有安全只有危险,可是我们还是要继续走下去。
如果这世界上真的有绝望,那所谓的绝望大概指的就是漫无边际浑浊肮脏的湖水,看似很近实际上却很遥远的湖心岛,死寂的暗藏着危险的湖面,和一群对“我们之中还有两个人必须死”这件事心知肚明的人。
人总是需要有希望才能支撑着自己活下去,即便是在一片看似绝望的环境里,也要挣扎着找出希望,然后抱着这种绝望中的希望活下去。
我们之中还有两个人必须要死,这是当下我们对于绝望的定义。
我要成为除了那两个人将死之人以外的人,这是我们从绝望中挣扎找出的希望。
呵......多么可悲的希望。
我将手外翻,看着手侧一道淡淡的痕迹。那是昨晚我在湖边洗手时留下的伤口,经过一夜休息恢复,现在只剩下淡淡的痕迹了。隐约可以看出伤口的形状参差,并不整齐。如果是在房间外,我可能会以为这是水中有着什么锋利的碎片垃圾划伤的。可是在这里,一来我知道水中不可能有我们现实中的工业金属垃圾,二来我对水中存在着某种生物也有着猜测。
这应该是咬伤。伤口不大,说明咬伤我的生物体型也不大,但是不排除这种生物是群居生物的可能。或许...这就是我们即将迎接的危险来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