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看向麻叔,知道他要开始忏悔了,于是都静静地等着,足足过了两分钟,麻叔抬起头:“我当时就呵斥小蛮,然后猛地把小狗给扔了出去,当时小蛮没有出声,我都还没有意识到那时候已经伤害了他,我这人确实是脾气暴躁的老顽固。”
程滇就道:“哪有,您脾气不是挺好的。”
“我是后来慢慢把这坏脾气给改了。”
“那后来那狗怎么会变成这样了?”我问。
麻叔叹了一下:“小狗后来就被阿炭养了,那狗慢慢大了以后,有一天在寨子里晃悠,被一个醉汉用棍子狠狠敲了两下,骂这条狗给他带来霉运,狗被打得腿骨折过去,呜呜直叫,最后被阿炭带回去治疗,还是来我这里拿的药酒,这狗腿痊愈没多久,走出来,不知道又被谁拐到了哪里,被打成了这个样,扔在路上,奄奄一息。”
我看了一眼这狗的已经变形的腿,吸了一口气,道:“那人的心理一定变态。”
麻叔没有回应我这话,只是淡淡道:“阿炭从此就不敢把这狗放出来了。”
这时候,这条黄狗已经将剩饭给吃完了,它虽然体格很瘦,样貌丑陋,一副病怏怏的神态,但胃口还很好,说明这土狗生命力还是很顽强的。
程滇就提议道:“麻叔,要不,咱们把这狗带回去?”
我也道:“对,麻叔,喂一次要跑这么远,也是麻烦。”
静了一会,麻叔站起身:“你们两个把它带回去吧,不要让其他寨子里的人看到。”
话音落下之后,麻叔就转身从屋子慢慢走了出去,我扭头看过去,忽然觉得他的身影有些落寂。
在麻叔出去之后,我跟程滇对视一眼,接着我就把竹藤箱给轻轻合上,狗乖乖地把脑袋垂了下去。
我们把狗带了回去,放到我的房间里面,拉亮灯之后,我就把竹藤箱推靠到床脚,把盖子打开来,土黄狗便探出头,好奇地打量了一下四周,最后目光定格在我脸上。
它呜呜地叫了一下,我伸出手轻轻地把它的腿碰了一下,非常的柔软温热,不过已经有些弯曲,显然是骨头被打断,被歪岔出去,没有及时接驳回去。狗的三条腿都有不同程度的伤,只有一条腿外表是完好的,不知道这狗还能否站起来。
这狗是一点都不怕生,我很好奇为什么阿炭能够将这条狗驯养成这般温顺的性格,明明它是三番两次被人打虐,按道理来讲,它对生人应该是敌视的。
我特意观察了这条狗的尾巴,确实是有缺陷,尾巴没有长出来,只有一丁点绒毛,应该是基因突变还是什么原因。以前在我老家,有这么一个怪习俗,凡是家里养的猫的尾巴是弯曲的,就得用刀硬生生砍断那一截,不然就会给这一家子带来霉运,猫被砍断尾巴之后,基本是惨嚎一声,接着就拖着流血的半截尾巴逃窜离开,不过,几天之后,那只猫还是会回到主人家里头。
想到这些,我看着眼前这条狗,心里有些不舒服起来,多愁善感这个性格特点,我怕是这一辈子都改不掉。
看了看眼前这狗,我没有把箱盖给盖上去,接着就翻身躺上了床,这一晚,我安稳地睡着了。
次日,太阳光从窗口泼进房间里面,我起床看了一眼床脚下的土黄狗,它还在睡着,光秃的身子显露着一排肋骨,正缓缓起伏着。往楼下走去,马祥已经能够起来走路了,他正在屋外站着晒日光,脸上仍有肿大的痕迹,并未完全消退。
他听到声响,就转头看向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走出去,在他身旁顿住,道:“你师傅虫谷三是怎样的一个人,麻蛮在他手里头会不会遭罪。”
马祥有些尴尬地干笑:“我师傅倒不是什么恶徒,不会对一个小孩下手的,他老人家就是想捉到阴尸玉蝎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