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的身子,仿佛被重锤敲击过,一动不能动,额头上盖着一块布,像是毛巾,想要徒劳分散她的痛苦,却毫无用处。
她眼睛终于对焦到不远处的身影。
那个男人衣装破烂,被刮得条条缕缕挂在身上,正在低着头,不知弄什么,有阵阵木香气传来。
好像是在……野外。
什么情况?
或许感应到裴音,他转过头。
裴音看清他的脸,吓了一跳。
是那个熟悉的男人,她曾经的丈夫。
可眼前的影像,却让她无法相信,这还是那意气风发的人吗?
他脸上左道伤痕,右道伤痕,头发乱七八糟,耷拉在额前。
和门前拾荒的人差不离。
完了,看来是真死了。
“这是哪里?”裴音发出的声音,吓了自己一跳,哑哑地闷在嗓子里,几乎不成语调,好像野兽的声音,又好像闷在鼓里。
“你醒了!”纪君陶的眼睛闪过星光,扔下手里的东西,跑过来认真看着裴音。
好像看一块失而复得的宝贝。
裴音从未在他眼中看到过这样的神情。
他一向懒散,眼神清冷,要么就高高在上,如此怜惜温柔,好像微风轻浮,反而让她觉得毛骨悚然,如此不真实。
“你…你怎么啦?”裴音的声音还是不成语调,可男人却听懂了。
“你感觉还好吗?疼不疼,吓死我了,我以为要失去你,再也见不到了。”
男人整张脸垮得如同孩童,再也不加掩饰,显然惊吓过度,眼眶微红的,有可疑的东西在里面旋转。
一而再,再而三的面临失去,他也懒得再装了。
本性使然,裴音想伸手,帮他拭去眼角泪花。
他是顶天立地的男人,不应该如此软弱。
可她的手,似乎和大脑失去了联系,完全不听使唤。
她这才发现,正躺在一堆干草做成的垫子上,情形很狼狈。
但她那高高隆起的肚子,不见了,那里空落落,瘪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