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事到如今,妈妈也不想再过多隐瞒你。”
“妈妈活过的岁月,太久太久了……”
“久到足以见证无数文明的兴起与寂灭,久到足以看尽世间一切悲欢离合。”
“在这漫长的时光里,妈妈见过太多太多的所谓「天才」。”
“善良纯粹的,聪慧绝伦的,腹黑狡黠的,伪善自私的,甚至纯粹邪恶的……”
“而爱莉希雅,不过是这浩瀚星河中,并不算起眼的一个。”
“即便因为她的某些独特特质,让妈妈那混沌的本源对她产生了一丝「喜爱」,甚至……「占有」的情绪。”
“但那种情绪,在妈妈那以纪元为单位计量的时间观念下,也不过是沧海一粟,转瞬即逝罢了。”
周牧的眼神开始剧烈闪烁,他听懂了母亲话语中那深藏的、近乎残酷的理性。
他知道母亲拥有人性,甚至十分充盈而鲜活。
她愿意接受李大枕头的“污染”,会因儿子的喜好而尝试豆汁,会因未来的孙女儿而欣喜。
但!
过高的生命本质与位格,让她几乎无法与「彼岸」境界以下的存在产生真正意义上平等、深刻的“伴侣”级羁绊。
就像青雀、桂乃芬她们,在经过母亲力量的浸染后,或许本质上已经不能再称之为纯粹的“人”,而更接近于「混沌源初的眷族」,是母亲的附庸与延伸。
而伴侣,不应是依附。
所以,母亲才会如此坚持,绝不会轻易出手干涉爱莉希雅的道路。
扛得住,证明你有资格与她并肩,未来或许真能携手共进。
扛不住……那便如同过往无数惊才绝艳却最终黯然消逝的“天才”一样,泯灭于历史的长河。
最终,无情的时光会冲刷掉一切痕迹,治愈所有伤感。
“您……”周牧的声音有些干涩。
“很没人性?很冷漠?”莎布挑了挑眉,主动接过了他的话头。
周牧和知更鸟对视了一眼,缓缓摇了摇头。
“那倒不至于……只是感觉,您对待这件事的态度,有些……过于冷静……”
“噗嗤。”莎布忍不住笑了笑,婴儿肥的脸颊瞬间变得明媚起来,冲淡了刚才那凝重的氛围,
“傻宝贝啊!你要明白一件事!”
“母亲我,活的岁月实在太久太久了!”
“长生种所能经历的一切爱恨情仇、聚散离合,母亲都早已经历、见证过无数次了。”
“就像是此刻的你——”她指了指周牧,“其实早已与外界绝大多数生灵,有了生命层次上的本质不同。”
“妈妈给你举个例子:如果现在,妈妈让你去娶一个完全没有开化、没有灵智的、真正的猫咪,你会愿意吗?”
“你会真心实意地爱它,与它亲热,整日与它同寝共食,将它视为平等的、灵魂层面的伴侣吗?”
周牧闻言愣住,下意识地开始思考这个离谱的问题。
“我想,答案应该是否定的吧。”
莎布轻轻叹息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看透世事的沧桑与淡淡的无奈,
“所以啊,于妈妈而言,除了你这个由我孕育、与我本源相连的宝贝儿子之外,这世间亿万万生灵,从某种意义上说,都是那只「小猫」。”
“妈妈或许会因为某些特质而偏爱某只「小猫」,会为它的欢喜而微笑,为它的悲伤而蹙眉,但妈妈很难……真正意义上地去「平视」它,更难以与之建立那种对等的、深刻的伴侣联结。”
“这么说,你能理解了吗?”
周牧沉默了半晌,似乎在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然后,在莎布和知更鸟惊讶的目光中,他一脸凝重地抬起头,仿佛做出了某个重大的决定,斩钉截铁地说道:
“我会!”
莎布一愣,没反应过来:“会……会什么?”
“草猫!”周牧语气铿锵,眼神坚定,仿佛在宣布一个伟大的理想。
莎布:“???”
她脸上那温和睿智的表情骤然僵住,转而便是满满的不可置信与荒谬感,声音都拔高了好几个度:
“你……你说啥?????你再说一遍?!!”
周牧被母亲这过激的反应弄得有些疑惑,蹙了蹙眉,但还是认真地继续解释自己的思路:
“我思来想去,如果只是没有灵智、但外形符合审美的话……”
“其实从技术层面和接受度上来说,我好像……也不是完全不可以……”
“砰!”
话未说完,一声闷响!
忍无可忍的莎布直接动用母权,一记蕴含着“慈爱”力量的铁拳,干脆利落地打断了周牧的双腿,然后强行按住炸毛的触手,转过头,一脸认真地看向目瞪口呆的知更鸟,语气郑重:
“好儿媳,刚刚周牧可能豆汁儿喝多了上头,有点神志不清,说的应该都是胡话!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知更鸟看着被母亲触手熟练捆成粽子、只剩脑袋露在外面、满脸惊悚和委屈的周牧,又看了看一脸“我在说正事”表情的莎布,非常识时务地重重点头:
“阿姨!您说的对!夫君他肯定是喝多了!”
“嗯!”莎布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又觉得不太保险,再次叮嘱道:
“知更鸟,我已经从概念层面暂时剥夺了他独立行走的权利,你替我好好看着他。”
“这小子虽然在男女关系和道德底线方面可能时常有所亏欠,跳脱得让人头疼,但他对你们几个的心意,却是真挚的。”
“你如今身怀六甲,安心养胎,不要为这些混账话多想。”
“若以后这小子胆敢再冒出什么惊世骇俗、丧尽天良的念头,或者又想作什么大死,你就直接启动紧急权限,把他打包丢到死境入口,我来亲自修理他!”
“好的,莎布阿姨!”知更鸟乖巧应答。
“还叫阿姨?”莎布嗔怪地看了她一眼。
知更鸟俏脸微红,从善如流地改口:“好的……母亲大人!”
莎布脸上终于露出了真正满意和欣慰的笑容。
随即,她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眼神变得柔和而期待,开口问道:
“对了,你们小两口……给我那未出世的宝贝孙女儿,想好名字了吗?”
知更鸟闻言,脸上瞬间飞起两抹红霞,下意识地轻轻抚摸着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语气带着一丝甜蜜的无奈:
“牧说……说让她叫「周粥」,说这样听起来就很温馨……可我总觉得……这名字有点太……太‘香’了,像早餐……”
莎布没好气地白了一眼被触手捆着、还在试图用眼神表达抗议的周牧,嫌弃道:
“取名废!一点遗传到我的优秀审美都没有!”
“这样吧,”她沉吟了片刻,似乎做出了某个决定,
“我这做奶奶的,就先给这孩子送上一份小小的见面礼,摘下一个概念,作为她的小名。”
“至于正式的大名,还是留给你们做父母的来慎重决定,如何?”
“是什么名字?”知更鸟好奇地睁大了眼睛,充满了期待。
莎布微微一笑,抬起手,竟直接探入虚空中,仿佛从流淌的星河里,小心翼翼地摘下了一缕璀璨而温和的星光。
那星光在她指尖跳跃流淌,最终化作一个柔和的光团,被她轻轻地、珍重地放置在了知更鸟的小腹之上,缓缓融入。
“这是一个源自某方多元宇宙的祝福概念。”
“其名为——”
“「索拉卡」。”
“意为——”
“众星之子,心怀仁爱,指引希望。”
……
与此同时,云城边陲,传送锚点安全区外。
“你说……你叫索拉卡?”
“来自……未来?”
“是两位创世之神的孩子?”
“来这里是为了寻找唯一一个充满希望的世界线?”
白珩、镜流、景元、丹恒、刃五人围着一个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的陌生少女,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这位少女身披素雅的白袍,额前有一枚小巧晶莹的独角,最奇特的是,她头顶上方竟然悬浮着一个不断滚动着莹白色文字的、类似「弹幕」的光幕。
此刻,她正用力地点着头,眼神清澈而真诚。
“是呀是呀!”少女的声音清脆悦耳。
“哈哈哈!”一向对各种奇闻异事接受度最高的景元,此刻都忍不住无语地摇了摇头,语气带着明显的怀疑,
“小朋友,不是我们不愿意相信你。”
“实在是你与我们说的事情……太过匪夷所思,超出了常理认知。”
“即便你能准确地说出我们五人的名字和一些基本信息,我们也很难相信「此刻」的我们正处于你所言的「过去」,并且这个「过去」的走向,还会恰好决定性地影响到你所在的「未来」。”
而直播间内的观众们通过奥托的视角看到这一幕,弹幕也瞬间炸开了锅,大多持怀疑和调侃态度。
「金人巷第一美男」:“这小女娃长得是真水灵!可这编故事的能力是不是有点太离谱了?感觉脑子不太好的样子……”
「宇宙第一小可爱」:“楼上怎么说话呢!可爱即是正义!甭管人家故事编得圆不圆,你就说你愿不愿意相信这份可爱吧!”
「星槎没有海」:“嘿嘿嘿……索拉卡……你说什么哥哥都愿意相信……”
「沟槽的折纸鸟」:“憋在这理发店!(恶心心)”
「用牌玩命」:“喂喂,你们就没一个人想过,万一……万一这小姑娘说的……是真的呢?”
「A寰宇建材王哥」:“怎么可能?!先不说从未来穿越到现在这种bug能力,你告诉我,创世神明是个什么存在?是浮黎还是克里珀?祂们能有孩子?这比我司股价涨停还离谱!”
「公司狗滚出仙舟」:“有道理啊!这么一想,这小姑娘怕不是有什么惊天阴谋哦!”
「砂金」:“呵……拙劣的谎言……嗯?!等等!”
「宇宙第一小可爱」:“卧槽!”
「知名不具**》:“卧槽!?”
「A寰宇建材王哥」:“我滴个天老爷呀!不会吧?!”
……
就在弹幕激烈争论索拉卡话语真实性时——
被景元几人接连质疑的索拉卡,似乎有些委屈和气恼,头顶那莹白色的光幕上瞬间刷过一连串「气愤」、「跺脚」的颜文字表情。
随即……
她那双清澈的大眼睛蒙上了一层水雾,有些难过地看向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镜流,带着哭腔道:
“镜流妈妈!你怎么能就这样看着我被他们这么怀疑啊!你帮我说句话呀!”
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