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历史的厚重与无数先行者徒劳挣扎的悲凉感，让白珩和镜流尽皆沉默下来，心头仿佛压着万钧巨石。

而与此沉重氛围截然相反的，是此刻如同过年般欢腾炸裂的弹幕！

「宇宙第一小可爱」：“哈哈哈！八重樱她们透露的情报太多了！这下白珩肯定对圣女之位有所警惕，不会傻乎乎地再把那位置当成无上荣耀了！”

「独爱小桂」：“话是这么说，道理也懂了，可然后呢？没了圣女牺牲自己填补天幕，这浮岛世界的未来怎么办？亿万生灵岂不还是要湮灭于虚无？”

「公司狗滚出仙舟」：“换人呗！天塌下来总有高个子顶着，又不是只有白珩一个候补圣女！总能再找一个‘幸运儿’去填坑的！”

「大隐隐于市」：“那不还是一样吗？治标不治本！终究要有一个无辜的少女走上那条浸满血泪的牺牲之路，这循环根本没有被打破！”

「用牌玩命」：“……好绝望的世界……仿佛所有的路都被堵死了，只剩下那一条……”

「金人巷第一美男」：“等等！我有个技术性问题！那个城主说，她们俩给云城续命了两万个云城年，意思是她们两个都当过圣女？那我请问呢，她们是怎么活下来的啊？不是说完工后就变成养料了吗？”

「A寰宇建材王哥」“嘶！对啊！”

而就在这时，加大加粗的弹幕再次出现——

「螺丝咕姆」：“提醒：方才对话中的关键词含有「剧本」、「穿越者」、「试炼者」、「放弃任务」、「强制遣返」等信息。据此可直接推导出结论：此方世界的运行逻辑，极大可能受到一个或多个超越世界本身的「操控者」意志影响。进而推测：个体八重樱、卡莲应皆为外来「试炼者」，并身负某种超越本世界规则的奇异特质或权限，可规避、逆转或重启‘牺牲’的结局。”

「黑塔(剧本大师版)」：“哟，有点东西呀螺丝～分析得八九不离十了哦。”

「被囚禁的旗袍娘」：“很有逻辑性的分析。如此看来，除非拥有媲美甚至超越「操控者」的伟力，否则很难凭自身力量突破浮岛世界这片绝望泥潭现有的、唯一的‘出路’。”

「螺丝咕姆」：“进一步分析：提及的「爱莉希雅」极有可能为「操控者」之一或其重要关联者。其姓名曾在八重樱小姐口中与「神明」级的伟力与位格等同。”

「被囚禁的旗袍娘」：“真是有趣～如果不是正被某个存在以特别的方式‘款待’，束缚在这「生命起源之地」脱不开身，我还挺想亲自降临，见证一下浮岛未来的演变呢。对了！@黑塔对于我这种‘乐不思蜀’的现状，你有什么头绪吗？”

「黑塔(剧本大师版)」：“噗嗤，你什么时候说话也学会这样拐弯抹角地抱怨了？好吧，你猜的没错，就是我上次‘不小心’下药把你绑过去的。啧啧，每次看到你那副仿佛什么都无所谓的面瘫脸，姐们儿我就一阵火大。希望这回，你能好好‘享受’这种每天都很「充实」的新生活吧～”

「被囚禁的旗袍娘」：“原来如此……嗯……谢谢！”

「黑塔(剧本大师版)」：“？？？”

天才俱乐部成员间的交流只是浅尝辄止，更多的还是普通观众那如同海啸般的弹幕。

「砸瓦鲁多」：“我靠！按照#76大佬的说法，那搞出这个直播间的奥托，岂不也是「操控者」之一？！或者至少是知情者、执行者？”

「宇宙第一小可爱」：“坏了！你这么一说，我突然感觉这个世界已经彻底没救了！落在这群‘操控者’手里，还能有好？”

「金人巷第一美男」：“啧……那个听起来很厉害的爱莉希雅，不会也跟奥托一样，是个乐子人或者初生吧？”

「星槎没有海」：“很有可能！物以类聚！”

……

与此同时，直播间外的虚无中，奥托却暂时没了和弹幕打机锋的心思。

他凝视着画面中卡莲与八重樱消失时那熟悉的粉色灰雾，鎏金色的眼眸微微一凝，流露出思索之色。

这种力量表现形式……绝非周牧的手笔！

是爱莉希雅吗？

可她为何要将卡莲也拉入这浮岛世界的试炼？目的何在？

奥托一时间觉得思绪有些纷乱，难以理清头绪。

但！

仅仅片刻之后，他便释然了。

一想起方才直播画面中，卡莲提及“拯救”与“努力”时，眼底那抹即便失败也未曾熄灭的光芒与满足感，他便觉得，其实纠结这些幕后缘由都没有意义。

卡莲想要去拯救，并满足于为之奋斗的过程，即便遭受痛苦，即便最终徒劳，那也是她遵循本心、竭尽全力后选择的结果。

她不曾后悔！

那便足够了！

想到这，奥托的心情瞬间开朗了不少。

然而，还没等他俊美的脸上重新浮现那惯常的、一切尽在掌握的优雅微笑——

众目睽睽之下！

一道巴掌大小的灰雾毫无征兆地在奥托身旁凭空涌现，雾气翻滚间，迅速凝成一只纤细小巧、略显虚幻的手掌。

那雾之手仿佛拥有实体般，极其娴熟地在虚空中轻轻一摘——

一顶色泽鲜亮、造型别致的绿色帽子就这么被“摘”了下来，然后被轻飘飘地、精准地放到了奥托的怀里。

奥托脸上的表情陡然僵硬了一瞬，那抹将露未露的微笑彻底凝固。

可正当他以为，这不过是周牧或者爱莉希雅又一个无伤大雅、品味低劣的小恶作剧时，他的余光敏锐地扫过了那顶绿帽并不起眼的帽檐内侧——

那里，用某种娟秀又带着一丝戏谑的字体，绣着一行小字：

「卡莲～很润～」

「——八重樱✿」

奥托：“……？！”

下一瞬间！

在直播间亿万观众震惊的视线注视下，主教大人那张堪称完美的俊脸，几乎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三秒之内从错愕的苍白迅速涨红，继而转变为难以置信的酱紫色，仿佛全身的血液都涌上了头顶！

有反应极快的弹幕大神，在看到那顶绿帽子以及奥托剧烈变化的脸色时，瞬间福至心灵，脑补出了前因后果，然后十指如飞地开始敲字带节奏。

……

「宇宙第一小可爱」：“八重樱♡卡莲百年好合！！”

「金人巷第一美男」：“八重樱♡卡莲天作之合！！”

「沟槽的折纸鸟」：“八重樱♡卡莲锁死钥匙我吞了！！”

「仙舟书匠周半仙」：“八重樱♡卡莲这CP我磕定了！！”

「莎莎莎莎莎莎布」：“八重樱♡卡莲（慈祥的祝福）”

「忘川的黄泉」：“八重樱♡卡莲（路过，祝福）”

「黄泉的忘川」：“八重樱♡卡莲（同上）”

……

熟悉的、不熟悉的ID，此刻发送的内容却惊人地一致，如同排练好了一般，瞬间刷屏。

满屏都是对八重樱和卡莲的“真挚”祝福，仿佛她们才是这场直播的主角。

而这一次，主教大人是结结实实、彻彻底底地破防了。

若是平时，这种程度的调侃与戏弄，根本不足以让他心绪产生半分波动，甚至可能反过来利用，将其变为一出取悦自己的戏剧。

甚至，退一万步讲，只要卡莲自己能过得开心幸福，即便她真的喜欢上别人，即便她变得不像他记忆中的模样，奥托也未必不能接受，或许还会献上扭曲的祝福。

但这次不同！

八重樱留下的这顶帽子，附加的信息量实在是太过直白、太过侮辱、太过……精准打击！

「一顶绿帽！」——直指关系本质，极尽羞辱之能事。

「一串信息！」——表明对方完全知晓奥托的存在与观察。

「卡莲，很润！」——细节杀人，诛心至极！

这只能说明，八重樱从一开始就知道奥托在时刻观察着她们两人！

所以！

之前那持续了一整天、花样百出、堪称疯狂的亲密互动，根本就是演给奥托看的！

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针对他的终极羞辱！

就像是在用行动嚣张地宣告——

oi！你用命救回来的这个青梅竹马，味道不错，姐们儿我就先开走了嗷！放心，肯定站起来蹬！感谢老铁送的……呃，送的老婆？

奥托：(›´ω`‹

哪怕心里已经气得快要颤抖，灵魂都在咆哮，但为了维持最后的风度，不让弹幕继续无止境地嘲笑下去，奥托还是努力深吸一口气，强行做出一副风轻云淡、仿佛看小丑表演的表情，语气带着惯有的、令人火大的优雅腔调，

“呵……真是有趣。”

“渺小的生灵总是这样，只会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真相’，热衷于编织符合自身期待的戏剧。”

“甚至为了欺骗自己，不惜脑补出我这等存在，会对一个普通生灵抱有超越算计的‘真心’。”

“该怎么说呢？”

奥托甚至微微摊了摊手，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仿佛被蠢到的无奈笑容：

“或许，我现在立刻做出一副悲伤欲绝、无能狂怒的表情，会让屏幕前的诸位‘神明’大人更加开心一些？更能满足诸位那……嗯，朴素的道德审判欲？”

这话一出，原本狂欢的弹幕瞬间停滞了一刹那。

因为不少观众猛地一回味，发现奥托说的……特么的好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