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琳正色道:“家中男子在外做事,自是可以养活家小的!”
钱婆子嗤笑:“好叫姑娘知道,我那死鬼男人刚成婚不久,为了出去挣俩碎银子,替人下河打捞尸体。”
“结果雇主家的尸体没捞上来,他倒是把自个儿搭河里了!”
“姑娘且说说,要不是我外出东家西家的给人浆洗衣物,我咋养活儿子?”
魏琳眉头轻蹙:“家中有族亲,有宗族可依靠,何需你自己外出谋生?”
钱婆子看她与看傻子无疑了:“族亲?宗族?乡下小门小户的,三年大旱又接着来水灾,死得死病的病,人家家里都揭不开锅了,居然还指望旁人来帮你?”
“一开始吃野菜,后来又吃树根吃草皮,吃田间的田鼠、山里的雀儿、最后啥都没有了,就只能吃观音土了!”
钱婆子满是浑浊的眼里,带了几丝苍凉:“姑娘,你知道啥是观音土吗?”
“白白净净的,和那上好的精面粉没区别,掺点野菜进去吃起来有些涩口,不是很好吃,可吃下去肚子就不饿了!”
魏琳听到这里,忍不住开口道:“不饿不是极好吗,如此无需再去抛头露面了吧?”
钱婆子却是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是啊,不会饿了,肚子越吃越大,最后撑破肚皮,人就该去阎王爷那儿磕头了!”
魏琳瞠目结舌,她出生之时,正是魏家鼎盛之期,便是吃个饭也得有几个仆妇伺候着,又怎会知道观音土这种东西呢?
“去岁又是瘟疫又是蝗灾,如今能活着的人,谁家都没了余粮,便是连浆洗的活计都不好找了!”
钱婆子接着絮絮叨叨说着:“我想让我那蠢儿子去做点营生,他偏要说先帝过世国丧为重。”
“那啥劳什子的先帝爷,活着没给咱们半分的好处,死了却要这么多人给服丧,你们魏家想要做那孝子贤孙,自己做去就是了,为啥非要拉着我儿子一道啊?”
钱婆子说到后面,已然带了怨恨,便是另外两个婆子也是满眼的怨愤,她们原想着儿子读书,若是出人头地了,便可以帮衬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