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边第三个。”妇息说的是一支小小玉笄,手持的一端刻了一只猪。
寒嬉拿了,递给妇息。
妇息叫寒嬉转身蹲下,拔了她头上的骨笄,用上玉笄子。
跽坐地上的寒嬉忽然明白,妇息只是不想让她看到她在流泪。
寒嬉不知道妇息因何哭泣,是为子画担忧,还是别的?
子画是这两个女人共同的牵挂。
不同的是,寒嬉丝毫不为子画担心,她坚信她的夫君是一个英武刚毅的人,她看到的、听到的子画,刀剑干戈、弓箭车马样样精通,这样的人,在今后的人生只会熠熠发光!
妇息没想到自己与子见私会,居然被子画撞到。
妇息出了复庙的门,眼角余光看到自己的儿子与右相在一起,心中一惊,但她不知该怎么说,只能目不斜视,装作没看到,径直上车回宫。
一直到今早,子画没说一句话,对妇息的话也不应,眼中却有不忿之意。子画爆发是出门去找右相时,正遇到来请安的子见。
二人打成一团,妇息的呵斥非但没有让子画停手,反而看着她时,眼中满是冷意,就如看子见一般。
妇息很是伤心。
二人去了大王处,妇息忽然想起子画身旁右相的冷冷目光,想起子画目光中的冷恨,心中一惊,急召妇扌喿进宫,她有话要对子见说,很急。
妇息怀疑那日右相是有意引子画来复庙,让子画对她、对子见产生恨意。
“他要抢走我的儿子!”
妇息想到此处,一股寒意在全身乱窜,人便慌乱起来,觉得世间一切都充斥着恶意,让她一刻也不能等。
妇扌喿以为王后情浓,劝说了几句,却不知妇息要见对方,不是为情,而是要子见马上行动,杀死右相。
“即使不为子画当王,至少不能让他抢走我的儿子!”
子见昨日被大王派了差事,妇扌喿走了一趟空,妇息却急,要妇扌喿在子见府候着,临近傍晚才传出讯息。
刺杀右相事,不便让妇扌喿传话,妇息要当面与子见说,想来想去,还只能是复庙,子见才与子画打了一架,本不愿去复庙,但妇扌喿却不耐来回传话,丢下一句就走了。
今日复庙相见,二人均无情欲,只是商议如何行事。
子见听了妇息的分析,想到右相已经知道自己的与妇息的私情,情欲全无,手指不住的抖。
妇息发现这一细节,心中鄙视,却拉起子见的手,柔声说了很多,所有的话,都落脚在最后一句:“不管怎样,右相得死,尽快!”
子见听到妇息忽然变脸,说出这狠狠的咬牙之语,细细一想,妇息说的无不道理,决不能被父王知道自己与妇息的事,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动手,杀死季父。
刺相乃是大事,有必要问卜决吉凶。
妇息出了复庙,差人去叫寒嬉,径直去了觋宫,全然不知在复庙之外,跛着脚的郑达已经来过。
在觋宫等寒嬉,妇息心中寒意渐渐平息,却又哀叹子画的冷,到寒嬉来时,眼角犹有泪水。
将玉笄子插在寒嬉头上,妇息左右端详,忽然说:“过一段时间,你和画儿择个日子成婚了吧。”
妇息幽幽看着寒嬉:“只是这事还要大王与你父亲商议,他那边寒地立国,这边女儿成婚,倒算是双喜临门呢。寒子什么时候走?”
“父亲今日进宫禀告大王,明日便走。”
妇息一愣:“这么快!”
妇息没有等寒嬉回话,起身走到回檐下,叫来宫人吩咐道:“叫人去请巫亘,就说我有事需要大巫决疑。”
宫人一路小跑而去,一路小跑而回,回报说,巫亘不在,只巫永在。宫人细心,回道:“巫永今日可以起卦,却不解卦。”
妇息自然知道觋人习惯,每一旬中,逢父母去世之日不起卦,逢自己出生那日不解卦。今日乃是甲日,那巫永的生日怕也是甲日。
妇息想了想,道:“还是去吧。”
妇息生在贵族之家,居王后之位也有不少时日,平日里少不得要接触这些。
“或许不用巫永解卦,我也约略知道些。”妇息笑着对寒嬉说。“只是解得准不准,倒是不好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