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半仙一愣,叹了口气:“天道不公,我饱读诗书,遇到这样一个乱世,一身的本事沦落到了胡子窝。”
罗老九点点头:“看,你也觉得不公平,这世道该变变了。”
“我的意思是——”
“老弟,圣贤书上说士农工商,为啥农民排第二?其实我也不在乎谁坐天下,但胡子也是要吃粮食的,把农民都逼死了,咱们喝西北风啊?”
姜半仙低头嘟囔了几句,看似不太服气,但也没有反驳。
我和钱麻子一看,知道这一局罗老九赢了,正想上去再刺激刺激他,没想到,姜半仙忽然笑了。
他从炕上下来,打水洗了把脸,笑出了声。
那感觉,好像是忽然醒悟过来,准备反击。
“罗老先生,咱们现在都是蹲苦窑的人,能不能出去还不一定,扯这些没用干啥?你若是真有本事,先把咱们都弄出去呗。”
他说完,翘起了二郎腿,直勾勾盯着我们。
罗老九又点上了烟袋锅子,抽了好大一会儿,才开口说:“你是不是怕了?”
“我?我怕啥?”
“你们绺子干的这个事儿,要是被共军查出来,恐怕是要千刀万剐的。”
姜半仙忽然站起来,高高把手扬了起来,压着声音说:“你不要诬陷我,我啥也不知道。”
“赶紧坐下,别闪着腰,老胳膊老腿儿的,不知道就不知道,咋还急眼了?”
“那你刚才说——算了,不跟你唠了,我睡觉!”
说罢,姜半仙爬上炕,侧身背对着我们了。
罗老九一看,冲我俩使了个眼神。
钱麻子喝了口水,开口问:“小刀,我听说共军也会用刑。”
“不会吧,他们不是有啥政策嘛。”
“这你就不懂了,对咱们这些没啥大问题的人,主要就是教育。但有些罪大恶极的,会拉到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用刑。”
我故意往姜半仙旁边挪了挪:“咋用刑啊?”
“千刀万剐知道不?”
“知道啊。”
钱麻子哼了一声:“我听说,每天在身上剐巴掌这么大地方,每片肉指甲盖儿那么大。剐完了,还给上药,等这块伤口差不多好利索了,再剐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