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按照他的伤势来说，早在五分钟之前就应该死了，全靠那股子不甘强撑到现在。

不过好在，何万胜没有让他带着遗憾和屈辱离开。

是他，亲手结束了这个从小与他一起长大的弟弟的生命。

但是，这个仇，却要记在对面那些垃圾头上。

一个，都不能放过！

“今日，若不能尽歼你们这些败类，额何万胜，自戕谢罪！”

冰冷的声音响起，穿过枪声与爆炸声，清晰的传入典九和他那些手下的耳中，所有人的身体同时一颤。

尤其是典九。

哪怕明知道对方是在放狠话，可他还是不由得一阵心悸。

但是，打仗，战意和勇气并不是决定胜负的最重要因素，武器装备才是。

现在，典九手里还有百余枚手雷，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胜利的天平应该是偏向他这边的。

的确，不管何万胜有多愤怒，也无法立即扭转战局。纵然悲痛，他也不能胡来。

尽管早已脱下了那身军装，但是在这一刻，何万胜还是把自己当成了军人。

他要为弟弟报仇，却不能被仇恨蒙蔽了神智。他现在要做的，只能是继续防守，拖至天亮，或者拖到援军抵达。

因为愤怒去发动突击和土匪硬碰硬，不是明智的选择。

而且，他们这些伤残老兵当中，伤势最轻的恐怕就是何万胜了，只是跛了一条腿，至少各部分零件儿还算齐全，但是想像过去那样快速奔跑也不可能了。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是没有实力组织突击的，那样只会把他们这些人全部葬送在这里。

剩下的那些，不是缺胳膊就是断腿，有的还瞎了一只眼睛。

最严重的一个名叫程浩，过去是个学生，今年刚二十三，九一八之后才当的兵。

淞沪战场上，他所在的那个班负责爆破鬼子的一处火力点。

十二个人，一个接一个的冲上去，又一个接一个的倒下去。

轮到程浩的时候，战壕里就剩下他和班长两个人。

那个来自东北的班长抹了一把脸上的土，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对他说：

“小子，你有文化，老子也不知道该咋跟你说，口号老子就不喊了，之所以让你先上，不是因为老子怕死；你放心，老子随后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