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
先失去的是视觉。
黑色的布条被松松垮垮蒙上眼睛,她说,如果布条掉下来他能看见了,那医院的费用就只能他自己想办法了。
相宜赶紧把布条系紧了些。
黑暗的环境里所有其他的感觉都被放大,疼痛似乎变得更难以承受……也更加羞耻。
但只是这样,相宜其实还能忍耐。
可是很快。
她又剥夺了他的听觉。
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看不见人,只是手臂一痛好像被注射了什么药物,他就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
心口被巨大的惶恐所笼罩,时间好像过去了很久。
不能揭开眼罩。不能揭开眼罩。不能……
在她离开时他还是忍不住松开眼睛上的布条偷偷看了一眼。
黑暗。
无边的黑暗。
不知道是被关进了漆黑的什么光芒都没有的房间里,还是视力和听力一样都被那支药剂所剥夺了。
他胡乱在屋子里摩挲,碰撞,推倒东西想要制造出动静。
可是听不见也看不见。
只有黑暗,死一般沉寂的黑暗。
他开始越来越害怕,越来越期待她的到来。
即便疼痛那样加剧那样让身体临近崩溃,可是她在,惶恐不安的心脏便颤颤巍巍能找到个落脚。
当她起身离去,他开始忍不住抓住她的衣袖挽留。
可一次一次,她仍旧毫不犹豫地甩开了他的手,即便他崩溃大哭着抱着她的双腿乞求。
到底。
他也只能浑浑噩噩地如同丧家之犬挤在门边,期盼祈祷着她的下一次到来。
可是。
时间为什么越来越慢了,为什么他等啊等啊等,却总是等不到她到来?
不要。
不要把他一个人遗弃在黑暗里。
随便做什么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