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三月的风裹挟着未散的寒意,掠过兖州城外荒芜的原野。
李敬勒马驻足在一处矮丘上,望着蜿蜒如长蛇般撤退的唐军队伍,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八万精锐,旌旗猎猎,却掩不住那股颓丧之气。
士兵们低着头,脚步沉重,仿佛每一步都踏在败军的鼓点上。
“报——!”
一名斥候飞马而来,在坡下滚鞍下马,单膝跪地:
“将军,白马骑兵已撤回兖州城内,城门紧闭,吊桥高悬。”
李敬微微颔首,目光却依然盯着远处兖州城高耸的城墙。
晨光中,那面绣着“楚”字的大纛在城头猎猎作响,像是在嘲弄他的失算。
他攥紧马鞭的手背青筋暴起,指节发白。
“赵羽!”他低声念出这个名字,像是要将它嚼碎在齿间。
昨晚那场遭遇战犹在眼前。
他精心策划的突袭,八万大军如鬼魅般穿越楚军防线,眼看兖州城近在咫尺,却被那支不过千人的白马骑兵生生截断前路。
赵羽那小子竟敢以少敌众,硬是将他的先锋部队冲得七零八落。
“将军!”
副将罗焕驱马上前,声音里带着迟疑:“将士们已经一天一夜未得休整,是否先休息?”
“传令下去,全军休整半个时辰。”
李敬终于收回目光,声音低沉如闷雷;“让伙夫生火造饭,伤兵集中到后军。”
罗焕领命而去,李敬却仍立在原地未动。
春风拂过他斑白的鬓角,吹不散眉间凝结的阴郁。
他年近六旬,面容刚毅如刀削,眼角深深的皱纹里刻满沙场风霜。
此刻那双鹰隼般的眼睛微微眯起,扫视着周围的地形。
三条路摆在眼前,每一条都荆棘密布。
回撤落月坡?那里有关云六万楚军精锐虎视眈眈。
就地驻扎?孤军深入敌境,一旦楚宁三十万大军回师,他这八万人怕是连骨头都不会剩下。
去历城支援魏国司马逸?那老狐狸必定会拿唐军当炮灰。
“将军。”
参军孙预不知何时已站在马侧,手中摊开一张羊皮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