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这个数字，像一个幽灵，死死地钉在了李云峰的脑子里。

他最终还是没有发火，更没有迁怒于那个几乎要吓破胆的总工程师。

因为他清楚，对方说的是事实。

在绝对的物理规律面前，他李云峰，和路边的一块石头，没有任何区别。

于是，他开始了漫无目的的溜达。

从戈壁滩的这头，走到那头。

从巨大的地底船坞，看到刺破苍穹的发射架雏形。

老王开着车，默默地跟在他身后，不敢问，也不敢催。

他就这么看着自己的老板，一个人，像个孤魂野鬼，在自己未来的坟场上，一寸一寸地丈量着自己的耐心。

这一走，就是一年多。

直到一九九八年的年初，凛冬已过，春意初生。

李云峰才终于像是从一场大梦中醒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老王，回家。”

“好嘞，老板！”

老王几乎要哭出来，一脚油门，恨不得把车开出飞机的速度，逃离这片让他压抑了一年多的不毛之地。

……

深市，庄园。

孙丽娟正在花园里修剪着一株兰花，已经成年的双胞胎女儿在一旁帮着手，叽叽喳喳地聊着最新的时装和八卦。

一辆沾满了黄沙的越野车，像是撕裂了这幅宁静画卷的野兽，咆哮着冲了进来，一个急刹停在门口。

车门打开，李云峰走了下来。

他瘦了，也黑了，头发长了不少，乱糟糟地搭在额前，眼神里有一种沉淀下来的疲惫。

“爸！”

“老公！”

母女三人又惊又喜地围了上来。

“你可算回来了！这一年多跑哪野去了？电话也不打一个！”孙丽娟一边抱怨，一边心疼地帮他拍打着身上的灰。

“随便转了转。”

李云峰摆了摆手，径直走进客厅，一屁股陷在沙发里，发出一声舒服的叹息。

还是家里好。

“去，给我弄点吃的，饿死了。”他对着管家吩咐道。

然后，他看向自己的老婆和女儿。

“通知下去。”

他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命令。

“我要办个party，就在这个庄园。”

双胞胎女儿中的姐姐李为思，好奇地问：“爸，什么由头啊？谁生日？还是什么纪念日？”

“都不是。”李云峰摇了摇头。

“那就为了庆祝你回家？”妹妹李为念俏皮地眨了眨眼。

“也不是。”

李云峰的回答，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孙丽娟皱起了眉，她坐到李云峰对面，审视着自己的丈夫。

“李云峰，你又在搞什么名堂？”

她太了解他了。

这个男人，从不做没有目的的事情。

他放个屁，都可能影响到某个国家的股市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