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知道真相的几十名玄铁卫全部难以置信地悄悄跟在她身后,再三确认,老夫人真的活了。
白涟漓对他们视若无睹,只冲着立在门前的一木笑了一下。
进屋后,看到躺在床上吊着左腿的许执时,她努力没笑出声,板着脸走过去,挤出一汪眼泪,拉住许执的手腕:“将军,你这是怎么了?”
看到女人的第一眼,折磨了许执很长时间的思绪一拥而上。
他嚼着糖块,垂眼看着自己床铺内侧吊着的左腿,不知道用什么眼神看她,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在副本中,她谴责的模样还历历在目。
既答应了要护着她,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实事?
啪啪两声——
白涟漓伸出手在他脸上不轻不重拍了两下。
“回神了,回神了。”
“……”
“你,堂堂部长,怎么被打断腿了?还撒谎说日夜摔断的。”
她闭口不提之前的事。许执抿了抿唇,英气的脸上多了几分病弱:“他下药了。”
“我该受着。”
“蠢。”
白涟漓看着面前这张脸,下撇嘴角。
同一张脸就算了,还同样的固执。
“先不说别的,就算你没能及时救下谁,你觉得断腿除了让你痛苦外,还能有什么作用?是能让我活过来,是能让你的目的实现,还是能把那教团连根拔除?”
她说着。
“什么都没搞清楚,先自断一臂,你的脑子被落在外面了?你是小孩子吗?我真的很怀疑你们这群组织干部的水分。”
噼里啪啦一通教训,许执无言以对,重重光怪陆离的过往浮现心头。白涟漓语气一转,软下来:“不要自责——你还记得那幅壁画吗?”
许执心不在焉地点头。
“你或许看不出来,那幅画,正是你要找的那个。”
病态连绵的表情一下子僵硬,他震惊地瞪了眼。
她马不停蹄回到将军府,就是因为这个:“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诞生这样一个教团,当时,那个信徒说他听见了神的声音,所以才疯了似的献祭了我。”
“死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在思考这件事,我想他可能真的听到了某些声音。”
“我,是必死的。”
“无论你什么时候找到我,见到的都会是我的尸体,但我又一定会活过来,这是既定的命运。”“可是为什么?”
“不重要。”
她从怀中抽出一封信,这是从陆遂书房顺来的,递给许执:“又抓住很多信奉邪神的百姓,他们来自各个地区,疯疯癫癫,说什么心脏,什么神主降临。”
“古怪的信仰不知从何而起,像疫病一样,瞬间席卷了整个国家,连几个押送罪民的意志不坚定的衙役都疯癫了,毫无疑问,它真的会传染。”
许执看着信的内容,不发一言。
在平常百姓不了解的地方,邪神信仰在狂乱膨胀,侵染思想。
白涟漓想要讨论的并非解决此事,她坦然自若,提醒道:“你还是没理解我的意思。我是说,如果你以为的并非你以为的,如果和你做交易的是个邪恶的东西,如果你推翻的才是真正的神。”
“到时候,你,怎么办?”
许执没回答,问:“你呢?”
她笑着:“我?”
“如果一直和你相处是个邪神,你怎么办?”
她继续笑着:“你都说了,我们一直相处。”
“你与我,不可同日而语。”
他问她对善恶的态度,她却只是很自信地说出一句,不可同日而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