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割芍药时,手里的根茎还动不动就长出眼睛与自己对视。
自己能第一时间做到无动于衷,还是因为在各个世界见过太多离奇事。
身前,蓬松的树丛挡住了她,有缝隙的枝叶却挡不住她的眼睛。
透过枝杈,白涟漓看到远处竹竿一样细长的影子,抬手捂住嘴巴,把咳嗽咽下。
那不是农场主么?
农场主甩着过长而不受控制的双腿,手里拖着一大只无脸人,一步一顿地走近,跨过羊肠小路,往树林深处走去,留下一串脚步和拖行的痕迹。
白涟漓看了看太阳的方向,发现农场主在往东北面走。
那红顶房子正在东北方向,可能是因为树林吞噬农田的速度加快,几乎接触了房子,被设定好路线的农场主才会直穿树林前往目的地。
他拖着无脸人是要干什么?
白涟漓望了望麦田里忙碌不停的许执,轻手轻脚地站起来,跟上了农场主。
悄悄跟进红房子内,才发现里面另有天地,露在地面上的面积极小,层层楼梯通到地下,虽空气潮湿发臭,但还是能看出一个温馨家庭的模样。
农场主拖着无脸人走进一间房,紧紧关上门。
白涟漓从暗处走出,大致看了看地下的房间。是很普通的构造。
有一间卧室,被褥发霉生毛,地面蒙尘,显然多年没人住过。
卫生间里,有一浴缸发臭了的水,凝了一层黄膜的水面上飘着一只黄鸭子,水膜没有被破坏的痕迹。有一个碎掉的全身镜,把白涟漓照得四分五裂。
低头看去,洗脸池边缘长满苔藓,凹槽里都是黄色水渍,应该常被用。
除了农场主进入的房间在,还有一间存储室被锁起来,推不开。
就在这时,房门吱呀一响,农场主拉开门要走出来。
白涟漓左右看了看,周围不是生锈的铁架子就是一堆发霉的破纸箱子,情况紧急,虽然很明显,也只能躲到盖着桌布的餐桌下。
桌子上生蛆发臭的饭菜味道不停飘下来,钻进鼻腔。
听到一顿一顿的脚步声,白涟漓轻轻捂住口鼻,盯着传来声音的方向。
农场主关上了门,准备离开,脚步声正变远时一停,好像发现了什么,又开始顿顿地拖着脚往回走。
她还算谨慎,应该没有留下什么痕迹才对。
霎时,一双极大的脚停在桌前。
白涟漓垂眸盯着那双不再动弹的脚,闭气凝神,浑身紧绷,准备随时做出反应。
接下来农场主再也没有动作了。
那双脚一动都不动。
它在做什么?
自己难道没有被发现吗?
等等……
这家伙……好像很长吧?白涟漓捂在口鼻上的右手缓缓落下,无声磨了磨牙齿,做好心理准备后,缓缓回头看向背后一面。
那是本该垂下桌布的地方。
桌布不知何时已经被掀了起来,从上方悬下一颗作着眯眼微笑表情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