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年纪大了,快要折腾不动了。
养大了一头狼……
陆遂是狼吗?
所有人都以为他是的,白涟漓都这样以为。
哪怕有些小差错,大致的方向都没歪。
得知陆遂被关进牢里的时候,白涟漓就让斐千秋带着自己去了,跟守卫好说歹说又送了钱才得了点时间。
“你快点啊,被逮着了咱们谁都不好过。”守卫嘱咐了一声,给两人留了点空间,走到远处。
陆遂外袍被扒了,只留下里面的玄色里衣,身上皮开肉绽的,他却拽拽地靠在角落拿着干草编小人玩。斐千秋有些无语。
看到来人,陆遂坐直身体,将编了一半的小人放在一边,嗤笑:“你干嘛来了?”
“这会儿你要跑可没人管得住你,要是我啊,我早就拿上钱跑远了。”
陆遂一脸无所吊谓的模样。
“殿下……”她拍了拍斐千秋的手,跪坐下来。
她总是习惯在他面前跪坐,这是把自己放在低位的意思。
陆遂盯了她两秒,眸光沉闷不知道想了点什么,又斜斜地靠下去,拿起小稻草人人继续编起来,嘟囔着抱怨:“别殿下了,老子快要死了。”
白涟漓心里有些怀疑,但没表现出来,又行了个标标准准的伏首礼:“没有殿下,便没有今日的我,我愿意为殿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她是来试探陆遂手里到底捏着什么呢。
闻言,陆遂又捡了根草,接上头,斜着扫了她一眼,在她头顶摇晃的发钗流苏上停了停:“起来吧,我没什么要让你做的。”
捏得太死了。
白涟漓直起身子,扯开丝带擦了擦眼角的泪:“殿下,我一定会把你救出去的。”
陆遂:“……”
真天真啊。
一个瞎子怎么敢和势力根深蒂固的旬阳王叫嚣。
他笑了笑:“不知道哪个小兔崽子算计了我,你要是想帮,沈佩兰是突破口,但我估计她应该已经死了。”
“我眼瞎踩进坑里,我认了。”
“你想干嘛干嘛吧,我自己也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懒得管你。”
陆遂还是一脸无所吊谓的样子,明明满身被打得伤痕累累,一个指甲盖都断了一半,手腕的伤口很大,有点溃烂的迹象,可还是飞快的编着稻草人。
斐千秋有点匪夷所思,他到底是还有后手,还是真的不怕死?
陆遂想了想,又说:“睡觉那屋里的柜子,三行四列那个格子里,有我的刻印和一个木牌,你可以拿着刻印去钱庄里取钱,木牌是用来管我手下那些个人的,不过我猜应该也被我爹控制起来了,没啥用,你乐意拿就拿,不乐意拿就烧了吧。”
交代后事。
白涟漓脑子里浮现这四个大字。
难道她猜错了?陆遂真的没有后手?
可能怕她多想,陆遂解释道:“别自恋啊,反正我要死了,我有很多钱,落在别人手里不如给了你呢。”
就算没有后手,也可以凭借旧情正大光明走出地牢,但他没有。
陆遂从小就讨厌算计来算计去的,能暴力解决就暴力解决,遇到这事,懒惰到直接自行放弃。
等白涟漓离开后,陆遂终于停下手里的动作,掀起眼皮,盯着她离开的方向看了很久,目光平静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