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拉着村尾那青年上前:“安达这小子可算是愿意出门了,还是得同龄人,我们这群老掉牙的叫他都叫不动呢!”
青年微微红了脸,揪着被缝补得极好的衣角,腼腆道:“没有没有。”
梅奥眼尖地看到他衣服,凑过去看了看,惊讶道:“哟!安达手工活做得都这么不错?真当家啊!”安达听到这话,把衣角藏了藏,脸更红了,不好意思地摆手。
看着看着,星礼眼神柔软得一塌糊涂,迎面站在夕阳的橘色光辉中,嘴角染笑。
涟漓扒在墙角,露出一只眼睛,观察着。
女人们围着火堆歌唱起舞,连晃动的辫子都流露着健康年轻的活力;男人们一边高谈大话,一边将烤肉切割,斟满酒的鱼骨杯碰撞,琼浆四溢。
星礼被阿戈多按在身旁,左手被塞进一大杯烈酒,右手被塞进一条喷香的鹿肉。
“我不会喝酒。”星礼皱着眉头。
他从来不碰酒这种东西。
忽而,后背被什么轻轻地撞了一下,那软弹的触感,不用猜都明了。
抬头看了眼在一旁猜拳豪拼的男人们,星礼低头轻声道:“作甚?”他的声音被喧哗盖过,那小东西没有听清,只是盯着他手里还冒着热气的肉条瞧。
星礼便将肉条扯下一小块,刚打算扔给它,右手便一片湿腻。
史莱姆一口连手带肉含住了,在吃掉肉后又迅速跳到地上,可怜巴巴地看着他,还用脑袋蹭着他的小腿,好像在说让他别生气。
星礼看着左手里的小肉块,甩了甩右手,面色难掩嫌弃。
好在被咬过的手没有奇怪味道,就像在海水中泡了一下而已,不然他可能会直接把这不明生物扔回海里。
涟漓蹭着他的腿,说:“星礼,对不起。”
听到这一声,他不禁微微怔了一下。不是因为那句“对不起”,而是因为那句“星礼”。
他们叫他:暗祭祀。
他们叫他:阿贝。他曾无数次阐明这两个字,天道从未理会,只说:你是神,你可以有任何名字。
可以有任何名字,但不可以叫“星礼”。
只有妈妈叫他星礼。
明明只是个名字,却在无尽岁月的淘洗中牢牢印刻在灵魂深处。
一旦听见,是颤栗。
男人们在碗里倒酒,酒液漫了出来,留在桌上。
“星礼,你很喜欢发呆?”
“星礼,你理理我嘛。”
“星礼,你总是很难过。”
他不说话,抿了口酒,被呛得咳嗽不止,被呛红了眼。
隔着模糊的眼泪,星礼看着流到桌面的液体,忽然明白:自己的精神十分容易疲惫,可能就是因为身体承受不住前世偌大的能量。
他不能使用自己的能力,导致这凡人躯壳就像没有多少弹力的皮球,总有一天会被体内源源不断吸收外界灵气的能量撑爆。
耳边的史莱姆还在叽叽喳喳,星礼根本不听它说话。
几万年的鼎立山巅,让他不再会为人处世,难免孤傲,眼里总是对凡人有种漠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