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徽娘仰头将坛中的酒灌入口中,多余的酒水顺着她细长的脖颈一路浸湿了她的衣襟,酒坛在月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刺眼的光芒。陆徽娘顺着石凳瘫坐在地上,看着怀中的酒坛歪歪斜斜不成个样子,她极力地抹去坛上的水珠却怎么也擦不干净,一气之下用力扔出去,只听一声破碎声响。
“什么狗屁,还说一定会回来,我真是信了他的鬼话。不过一切都是怪我,是我让他去的,都是我让他去的!我为什么要让他去,为什么!明知战场凶险,明知刀枪无眼,我还偏要让他去,都是我的错。”陆徽娘头歪在石凳上,眼泪肆意流下。
明心将她拥在自己怀中,陪着陆徽娘一起哭泣。感受到温暖的靠近,陆徽娘缩在明心的怀里放声大哭。
良久,陆徽娘哭累了,再也流不出一滴眼泪。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此刻只剩下一身皮囊。她感觉体内只有一堆骨架和凌乱的五脏,眼前什么也看不见了,什么也听不见了,但是她想说,想不停地说。
“不知道岁月在开的什么玩笑,不给我的就别送到我面前,既然送到我面前,未经我同意却让我还回去。不,是直接夺走了呢。”
“我不知该说这是侥幸还是悲哀。他陪同我走过了最艰难的时光,却在即将开始的烂漫处,唯剩我茕茕独身与桃花落山南。”
“日出,日暮,晨钟,暮鼓,半夏,当归,黄土,白骨。”
“你抱剑而去斩春风,我从朱颜到枯手,一生情意皆流付。”
“明心,”明心哎了一声,陆徽娘抬眸看向那片黑暗处,“合欢快要开了呢,你说他,是不是该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