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油滑亦肱骨 妾安待归人

其边行边笑,高歌而之:“吾有老帅陈到,可挡十万!吾有新帅魏延,可破十万!左拥右揽双英杰,天下何处可去也!今日开怀!”

“今日开怀!!”

豪爽大笑,赵枭左右视之:“吾归往琅琊之道途,闻新获帅才魏延。大喜过望而略有担忧,谓之新旧不和。然今朝见二位相互让功,谦和有逊,方知是吾多虑了!开怀!!”

“今日开怀啊!”

锵锵笑语不绝,左右二帅欢颜。

陈到嘴角微勾,他也不愿见魏延被赵枭不喜雪藏,主公能以礼相待,自是最好。

而魏延本身,那尽是感激。被上位者如此看重,乃他平生第一次。那两句‘新帅魏延可破十万’、‘得之大喜过望’,令他面目潮红。通过张飞姿态可以看出,赵枭这边…

那都是实干家,不太喜欢溜须奉承。

然就这么一个主公,却能为他化解尴尬,以赞赏之言为他长脸。再者赵枭言语‘新帅’而不是‘新将’,也显然是要提拔他…

得此重视厚待,黑甲将帅心中…莫名涌出一股灼热,烫得他虎眼泛红、烫得他晕乎轻飘。也不知怎么的,魏延按捺不住、忍不了。

莫名曰呼:“君以肱骨待我。”

“我必以栋梁相报!”

……

戌时日暮,天黑未黑。

远际昏黄,万物朦胧。

琅琊相府,后院华庭寂。弦音阵阵,萦绕花丛间。只见庭院立雅阁,阁中端木琴。娇俏粉红妆,于阁抚悠悠。此刻,步家大小姐练师独立阁中,柔荑拨丝弦、绝妙引绫律。

琴奏,琴颤,琴音起。

心悲,心伤,心戚雪。无形思绪随声抒,飘渺华庭上。

路过飞鸟雁,驻枝不叽喳。

昏黄日暮垂落残橘,令本就孤寥的氛围骤上一层。这是压抑,是不散的悲哀。

“唉咿,心慕君兮世道难。”

面有倦意,步练师神情憔悴。

这些日子,她着实心焦。也怪不得她空伤,在这夫大于天的年代,为妻被劫,基本余生就没盼头了。尽管她历险幸存完璧之身,亦是日子难捱。被劫走,与陌生男子接触…

将是她一生的污点。

夫家若有不满,完全可借此休掉她。而为妻被劫被休,她步家也将被世人耻笑。

就是老父不计嫌,接纳她回娘家,她余生也将背负指点、于某个夜间凄凉自缢。

无有假,尽是真。“赵君,能懂妾身么…”

指按平弦,音律瞬止。

步练师花容稍舒,闭星眸而捻微风。

事到如今,感伤已无济于事。且听命云,最多不过一死了之,也没什么怕的。

不如好好眠席一宿,将精神养好些。最近苦思繁碎,脸色颇为煞白、不复美人娇艳…如此极可能被嫌。修整得亭亭玉立,终要妙些。

心念于此,步练师起身淡笑。她轻舞扬巾,朱唇浅启:“青儿,烧些热水。”

“再炖碗鸡汤,今夜睡个养颜觉。”

“就安待夫君归来吧!苦想无用…”

“伯郎,该是会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