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宫门,她一眼就看到了淳王府的马车。顾靖琛今日居然没有在车里等,而是站在马车边上。
他穿了一件月牙白的袍子,橘粉漫天的晚霞下,身姿挺拔,长身玉立,风雅得如同谪仙一般。
苏染染想,自己真是疯了。
居然会觉得这个毁了容的丑八怪像谪仙。
可是,怎么不算呢?
他悠然地站在那里,身后是巍峨的皇宫,身前是宽阔的大街,天地间的一切仿佛都与他有关,又与他无关。
他只是来这里,接他的妻子回家。
“等了多久?”苏染染问。
这人脸上戴了面具,看不出疲惫神情,一时间猜不透是等了一炷香,一盏茶,抑或是……两个时辰。
顾靖琛淡笑道:“没多久。走吧。”
苏染染伸了个拦腰:“累死我了。你都不知道,跪坐在蒲团上,快两个时辰呢,一动都不能动!后来起身的时候,要不是宫人扶了一把,差点我就腿软摔地上了!”
她本就是活泼的性子,在宫里一直憋着,不能说话,也不敢说话,这会儿好容易见到亲人了,叽叽喳喳把面见太后发生的事都说了一通。
眼下马车里只有他们两个,顾靖琛想了想,道:“我与太后之间的关系并不好,也许她是故意磋磨你。”
当年,先帝的一众皇子间,只有他鹤立鸡群一般耀眼,太傅赞赏有加。太后,也就是当时的皇后,如何不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呢。
“明日起,你就别去了。对外只说你病了,我会让太医为你作证,如此,也挑不出你的错。”
苏染染心中一暖。
甘愿冒着欺君之罪,株连九族的风险,为她作伪证的太医,只可能是顾靖琛安插在太医院里的眼线。
一旦这个眼线暴露,运气好,少了一枚有用的棋子,运气不好,拔出萝卜带出泥,可能还会损失其他暗探。
苏染染知道,要想在铜墙铁壁一般的皇宫里,安插进去自己的人,有多困难。
顾靖琛愿意为她做到这个份上,说不感动是假的。
“放心吧,太后不是善茬,我也没有那么弱,她想动我,还得看自己动不动得了呢。你别小看我,虽然她不怀好意,但我也不是什么人人都可以欺负的小白兔。”
说着,苏染染攥住小粉拳,在顾靖琛面前舞了两下。
她含笑的眼眸,神采飞扬,菱唇轻抿,脸上没有一丝怯意,自信得甚至有些炫目。
顾靖琛忍不住跟着笑了。
他想,也许真的是他多虑了。
他想起那日程尚书生辰,一群贵女在后花园里嚼舌根,你一言,我一语,把他说得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