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她从来不是一个人。
“已识乾坤大,犹怜草木青。”莫无双笑道:“那我自然是站在你这边。”
昭昭立马打蛇随棍上,“既然你都站在我这边了,那趁着文鳐鱼还没走,扩大一下养殖规模吧。”
莫无双瞬间面无表情,“你想多了。”
昭昭叹气:“唉,本来就没多少人愿意站在我这边,现在更难了。唉!”
莫无双:“……”
她们正在走下山路,昭昭笑着看着前面莫无双的背影,十分有把握对方会帮她。
倒不是自恋,而是立于青山之巅,方知天高。目入石粒黄土,方知足下。
已识乾坤大,犹怜草木青。她不也是这样的人?
晚上喂了猪,一群人就逮了一头猪杀了,他们趁着夜色将猪毛清理干净,又将猪划分成一块块的。
将昭昭要的肉放在一旁,其余的便放进冰箱里。
忙活了这么久,差不多就睡了。
等莫无双她们醒过来的时候,昭昭已经带着肉去做检测备案了。
莫无双伸手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眯着眼影看着屋檐下淅淅沥沥的雨,“哥几个把昨天冻上的肉拿上,咱们去老人家里转转。”
这么多肉他们也吃不完,还不如分给村里的那些老人家吃点。
别的不说,吃了强身健体是肯定的。
几个人扛着手里的猪肉挨家挨户去送肉,一共五户人家,莫无双去了其中一家。
这家住在最里面,从她们养殖地到这家都得走近一个小时的路。
顺着泥泞的小路进去,周围都是已经荒芜的田地,再走一段距离就能看见被打理得十分工整的田地。
稻子已经收了,水田里留下的是整整齐齐的根茬,经过一晚上雨水的浇灌,水田里面已经积蓄上了一层雨水。
再往前走,是一块斜坡上的土地,土地上是整齐的菜苗,莫无双分不清楚是哪种菜苗,她连这个季节应该种什么菜她都不知道。
而走过了这块地,便是一座刷了白墙的小两层砖瓦房,而另一边则是老式结构的土屋,屋子现在用来当厨房,已经有一块小角坍塌下来,只用厚一点的塑料膜遮挡,勉强应付这个雨天。
正在屋檐下搓苞谷的女孩,玉米想和段时间也开始收了,晒干了些的玉米就要脱粒,女孩一家三口人就在屋檐下忙活。
“爷爷!奶奶!莫姐姐来了!”女孩看着走过来的莫无双等人眼睛一亮,村里没有和她同龄的人,莫无双是难得的愿意和她聊天说话的年轻人。
“莫姐姐!”小女孩迎了过去,她一眼就看见了莫无双拎过来的肉,“莫姐姐,你怎么又拿肉过来。”
小女孩看见那些猪肉就忍不住吞了口唾沫,一个是馋的,还有一个是这个猪肉真好吃。
她抿了抿唇,目光落在莫无双的雨鞋上,这路不好走,雨鞋上全是泥。
小女孩的爷爷奶奶有些局促地走过来,“小莫啊,你怎么又送了肉过来,我们吃不下这么多,吃不下。”
两人的肤色黝黑,因为胶原蛋白和脂肪的流失,身上的皮肤褶皱着耷拉下来,一双眼睛有些浑浊。
看见莫无双过来,老人家去把堂屋里的长板凳搬了出来,一个劲让莫无双坐下。
小女孩给莫无双端来了热水,“姐姐喝点水。”
莫无双一口气喝了,这才感觉舒服点,“这雨下得也太大了,对了你们吃早饭没?”
小女孩:“……姐姐,这会儿该吃中午饭了。”
莫无双:“哈哈哈哈哈,像我们年轻人嘛,就爱睡点懒觉。”
自己给自己圆了个场,莫无双坐了会儿就拍拍手准备站起来去回去了,这会儿雨还在下,回去正好睡个回笼觉。
“姐姐。”小女孩打着伞跟了上来,她赤着脚踩在地上,仰头看着莫无双,“我去帮你们养猪。”
莫无双挠了挠头,“你会养猪?”
“家里的猪都是我照顾的,我能养。”小女孩抿唇,莫无双一直送肉过来,她没钱给她,但她会养猪,只要放学,家里的猪就是她在照顾。
“我可以帮你们打猪草,清理猪圈。”小女孩伸手抹了把飘在脸上的雨丝,这会儿风大起来,吹得雨丝都跟着飘斜,“虽然我现在还没有钱,但以后我也会像你一样养这么多猪,会挣很多钱的。”
“你咋就想养猪了呢?”莫无双虽然自夸是养猪天才,却也知道自己具体有几斤几两,正常养猪肯定不是像她这样。
她这猪完全是占了文鳐鱼的便宜。
“养猪能挣钱。”女孩道:“我上完初中就不会继续念书了,高中一学期学费几千块钱,我问了还要住校,住校就要生活费,我家压根没那么多钱。
我的成绩也比不上那些城里的同学,就算我再努力,奖学金也很难挣到。”
老师给她做过城里考试的卷子,她能在镇上的学校考前一二名,但那次做城里初中的卷子,她写完后递给老师批卷,老师没说什么,但她心里也知道,自己做得不怎么样,老师最后叹了一口气,摸了摸她的头,没说什么。
镇上的学生也很少,她之前听过一个同学说,镇上的学校要关了,因为招不到学生了。
那个同学的妈妈是她们学校的老师,下个学期,这个老师和她的同学都没再出现了。
“我家现在就我一个小辈,我爷奶年纪大了,我不能给他们增添负担。”女孩清醒的话在耳边响起,她的声音比雨丝滴落在伞面上的声音还要清晰,“我想不了那么远,姐姐,我想跟着你学养猪。”
说完后,女孩就紧紧盯着莫无双,放在身侧的手紧张的搓着衣角,她完全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么镇定。
看着她,不知道为什么莫无双想起了以前那个自己。
不同的是,她有父母,却好像没有父母。
她出生的时候,那会儿一家只能生一个,因为是个女孩,所以被抛弃了。
那时候很多女孩的命运都这样,性别成为了头顶上的铡刀,能够直接判定生死。
比起那些被扔河里的,还有被用针扎的,她这个被扔在树林子里面等死的……其实也没什么区别。
不同的是她遇见了她师父,一个穿着打扮都像乞丐但不是乞丐的老头子。
对方捡了她,但没打算养她,把她扔到了福利院,隔个半个月想起来就去瞅瞅她。
她也就这么磕磕绊绊地活了下来。
老头子告诉她:“我可不是你亲爷爷,你是我捡的,我觉着我们之间有点缘分,怕你死了,想起来我就来看看你”
这么一看,就是五年。
五年后,在老头子走的时候,她拉住了老头子的衣角,还把他的乞丐装扯出了一个大洞,“我想跟你走。”
那会儿她是这么说的,十分直白
当时她师父眉头立马皱了起来,嘀咕着好心没好报,说她缠上了他,真是丧良心。
这话她一听就哭了,“我又不是不给你养老,我是个女娃又咋了,是我不想要那二两肉的吗?女娃就没出息啦!你这个老头子怎么这样!”
她又急又气,还没忍住把老头子说了一顿,说得老头子吹胡子瞪眼:“你这小丫头恩将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