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廷朝堂

粮食重要,还是别用糯米砂浆了,房屋基础垫层和铺路可以用灰土,只需要用熟石灰和砂质粘土就可制作。

二者都用到了石灰,而石灰的来源很多,矿石,贝壳,当然,需要煅烧加工后才能获得,但学校也不是立刻就能建成的,木材有现成的不错,可无论是砖窑还是砖瓦的烧制都需要时间,急也急不来,他反正没有系统和交易平台,可以凭空产材料。

扶苏用炭条点着圈圈解释自己的计划,“医学院最好在渭北咸阳城中,其余的都可以在渭南,地方广阔,土地便宜,不需要费钱征调民众的房屋,虽然渭南现在没有新皇宫,但有章台宫也够了。”

从惠文王开始,咸阳城的政治中心就开始逐渐转移至渭水南岸,章台宫就是渭南宫殿的中心,是秦王日常政务起居的主要场所。

从渭北的咸阳宫,到渭南的章台宫,再到后来的阿房宫,大致可以看出来统治者的地盘越大,人口越多,想建的宫殿就越大,也越想换新宫殿。

看着舆图上的标记,秦王满意地点头,省钱好啊!要知道他坐拥秦国,有土地山林赋税不假,可花钱的地方也不少,军队,官僚机构,宫廷衣食住行那个不要钱?

不愧是我儿子,知道给我省钱!

扶苏说完,就把炭条放在一边,指着案上的绢帛道:“牛马鸡鸭的畜养广成子前辈已经写好了,父王可以看看,然后分发下去。”

养牛的和养马的可不完全重叠。

秦王看着案上叠好的帛书点了点头,正欲接过,却看到儿子握有炭条的手掌灰黑一片,眉头不由皱起,“帛书的事不急,你先洗手,下次别用炭条了,想画就直接用朱墨。”

扶苏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因为握过炭条脏脏的的,和白嫩的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确实不怎么好看,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爹居然发现了!

他开始学带娃了吗?

这边,秦王吩咐寺人去端盆,总不能喊广成子去变盆水吧?虽然方便,但容易被怼。

好在虽然是高台上的宫殿,但也存的有洗漱用的水,很快,寺人就端着漆盆走了上来,保母看到寺人的动作,欲为她服侍的公子清理手掌时,忽然见秦王摆了摆手,保母愣了愣,但在咸阳宫生活的经验让她下意识停住脚步,就那么看着他们的秦王牵着大公子,在漆盆前洗手。

虽然保母心有预料,可看到这一幕也不禁瞪大了眼睛,秦王从前疼爱扶苏公子,可也从没有这么做过,可那是秦王父子,她只能对自己说,这是父子情深。

秦王身份尊贵,可也不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给儿子洗手,他熟练地很,他又不是没有给自己洗过。

扶苏看着自己灰黑的手心在清水和皂角液的作用下变得白嫩,按理来说,他应该做点什么,可他又不是真的小孩子,说谢谢什么的也太生分了,两岁幼童一本正经地说谢谢父王是可爱,他这种心理年龄一万岁都不止的人还是说点别的吧!

想了想,扶苏抓出一条大鱼来,“父王,李斯最近是不是没事?没有的话,让他去楚国试试能不能把荀卿请过来,楚王不是死了?顺便让他去吊唁,恭贺新王登基。

以他的本事,想来能糊弄好李园,对了,为了防止意外,请黄帝和他一起去吧!趁此机会在楚国扫荡一圈,放个阵法监视。”

楚国的女子不是父王沧海遗珠的主要生产人,但楚国是反秦派的主要生产地啊!有事没事清理一圈不多余。

至于黄帝防止的意外是什么?

既可以是李斯被刺,也可以是李斯被诱反,所以他的作用是双重的,既是对李斯的严密保护,也是对他的监视与威慑。

万一他被这是被说服,认为天外来客才是真命天子,那么只能麻烦黄帝去送他早登极乐了。

人的价值在于创造价值,对秦国来说,如果李斯要损害大秦的利益,那么,扶苏只能送他下去了。

扶苏以为李斯当不当自己的绊脚石是他的自由,他又不是李斯的儿子,李斯没有任何责任对他好,同理,他对李斯也没有任何义务,生养他的的爹是嬴政,管李斯什么事?

如果李斯成了敌人,他就只能下黄泉了,没有推波助澜让李斯成为敌人已经是他最大的善意了。

“洗好了?”广成子忽然出现,笑眯眯地把自己的成果递给甲方的爸爸,“给,我写的,有什么意见看完了提出来,我和你儿子好现场修改。”

说着,广成子把一卷帛书塞到了秦王怀里。

秦王打开帛书,看到最上面的两个大字,一时懵了,无他,因为,这两个字是劁亥!

啊这……

秦王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到广成子哎呀一声,在哪里说,“不好意思,顺手写错了,是劁猪来的,但也不算错,亥也是猪嘛!”

秦王:……

其实你不用解释的,解释就是掩饰,我已经知道你想的是什么了。

而且你不觉得你的演技有些假吗?

你们真是矢志不渝地在diss胡亥啊!

不过胡亥干的事也别怪别人diss他,要人品没人品,要道德没道德,要智商没智商,偏偏干的坏事板上钉钉,他不遗臭万年谁遗臭万年呢?

怀着对从没见过的胡亥的愤怒,秦王看起了养殖手册,重点看作用,他又没养过牛马鸡鸭,能提出什么意见呢?

看过一遍后,秦王把帛书放在一边,说起立太子的事来,总归是典礼,需要当事人配合。

太子是储君,哪怕是乡野小民也知道太子之位代表着什么,几乎没有人能对他无动于衷,就像后宫的女人难以拒绝皇后和太后的宝座一样。

但可惜,现在的扶苏就是这样一个人,原因很简单,大秦太子与其说是荣耀,不如说是他完成目标的一个工具。

成为太子能方便聚拢气运,但并不是非它不可,所以,他并不会因此就会欣喜若狂。

他既没有兴趣仗着太子的身份对其他弟弟们炫耀,况且,他可能也不会当皇帝。

看到表情一脸淡定的儿子,秦王政的心里有些失望,“你也不笑笑,让我开心开心,那可是太子!”

“我都不一定会当皇帝,太子也就是获得资源的工具,你想开心不如回春华殿,我保证母妃她绝对把你哄得眉开眼笑。”

就算当了王后也不大可能对着你的小老婆们和其他儿子女儿们耀武扬威,但你是老板,又给她升职加薪了,她肯定会让你开心的。

秦王:……

你怎么知道她很会哄人的?

不,重点不是这个,扶苏这个小崽子居然敢打趣他!

他心理年纪一万岁也不行,他才是爹!

“既然说到母妃了,父王,我就再说一件事,这个世界不能修仙但能习武,广成子说我母亲有根骨,到时候得了合适的内功心法就让她练吧!

万一我败了,她也能多一条生路,毕竟,在这场棋局里,你我才是棋手,他们则是筹码,筹码只有被动接受的权利,而没有选择的权力。”

扶苏的话冰冷无情,但何尝不是现实?

秦王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件事,所以他沉默了,他知道,若是他能一直活着,他们母子都能活,但这可能吗?

也许投降可以,但……

“寡人不会输!”

那怕粉身碎骨玉石俱焚,他都不会输。

扶苏点头应是,没有半点反对的意思,他只是说一个很现实的事,“那这样看来,母妃她估计要更受欢迎了。”

后宫里有用的人才会受欢迎,工具是这样,棋手也是这样,放之天下又何尝不是如此?

可人又怎么能只是工具?

总有人不甘心成为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