昼与夜

夜清手蓦地用力。

她轻哼一声,声音甜如蜜糖。

夜清闭了闭眼,强压住体内的翻江倒海,一点点松开死死扣着她的手。

不可靠近。

不能碰触。

他不想再做那远古神祇随意摒弃的心魔。

相知相许相惜?

她不需要任何人。

她是照耀三界的光,是无心无情无我的古神烛照。

他视为所有的一世厮守,于她不过是万万年来一道可有可无的劫。

他无意与她再有纠缠。

人心的万千欲念,敌不过那至阳之烈的焚烧。

没人能与她共赴鸿蒙树。

她是天下人的太阳,不是任何一个人的烛照。

夜凰也好。

落摇也罢。

都只是古神烛照的幻梦一场。

梦中事梦中人。

醒来皆空。

夜清很清醒。

他知道自己要什么。

从见到落摇那一刻起,他想的只有入鸿蒙树。

其余一切,与他无关。

他不会再被蛊惑。

落摇回神时,已经身处逍遥阁外,距离锦书院仅几步距离了。

方才满身热气,此时凉风习习。

饶是体内灵气越发充盈,落摇也忍不住微微颤了颤。

这就结束了?

还真是难为他了。

落摇瘪瘪嘴,心里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不痛快。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不痛快什么。

反正就是不痛快。

小遮:“主人……”

落摇:“睡觉。”

小遮:“……哦。”

它犹豫再三,还是没敢开口。

怎么说呢,它其实看太不懂……

方才主人汲取幽荧时,那魔尊一直在看她。

眼睛不眨地看着。

好像错过一眼,她就会消失不见。

又好像极其珍视这短暂一刹,才能这般肆无忌惮地看着她。

为什么呢?

小遮只是一个伞灵,更加不懂七情六欲。

落摇没想到的是,银索居然真的牵绊住了朱厌。

她给得信息也不算多,银索之后也没再问过她什么,竟真的就这样扮做东神帝姬,与朱厌同进同出,而朱厌毫无所觉。

一天两天三天……

足足过去了小半个月,竟都没有被识破的意思。

落摇思考许久,最终只能得出一个结论——

她与朱厌的关系的确如此。

生疏呆板,互看不顺眼。

若非朱厌为了入鸿蒙树,两人大概率是再无交集了。

落摇嘴上说要暴揍他一顿,可其实都过去近二百年了,那点少年脾气早散了。

说到底,朱厌救了她。

再说回来,那十三年,她也没少折腾朱厌——

单单是肋骨,朱厌就断了七八回。

银索牵绊住朱厌。

落摇少了一心头大患。

夜清那边……

她每日子时过去,两人例行公事。

都十二天了,他没同她说一句话。

落摇起初还礼貌地唤一声:“陛下。”

后来她也懒得出声了,反正幽荧一亮,她只想汲取。

也不知是熟练了,还是本就该如此。

这几次落摇汲取幽荧时,并没有那欲|念横生的滋味。

她人不知是怎么靠近的,也不知是怎么离开的,若非每次都沾了一身的清冽竹香气,都要以为自己没去逍遥阁了。

按理说,这样很好。

他们本就有仇。

可是这一天天过去,落摇心里始终堵得慌。

她有了“雪尽”,一口气接了七八个高阶任务,大部分是猎杀凶兽的,而且都是无人问津的高阶凶兽。

当然,试练塔里所谓的高阶,也就那样。

比起魔域的野生凶兽,堪比小猫小狗。

只是落摇没有完全恢复境界,也没法用至阳之力……

她倒是意外感应到了幽荧之力,但这与她原本修行的心法有悖,难以发挥出真正的实力。

即便如此,也足够了。

落摇每每在试练塔里,倒是心情畅快许多。

凶兽都比夜清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