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尝试过跟教练们说自己问题不大,不需要这么多人看护。
但教练们都知道少年只是挂名在队里,以后还不一定走竞技赛场的路子,都打定了主意要争分夺秒地跟少年培养感情,谁也不肯离开。
这样密集的关注程度下,余曜自然不可能偷溜出去看看二哥。
虽然去了也没用。
余曜心里很清楚,二哥现在昏迷不醒,就算是自己去了,他大概也不会知道有人来过,反而会牵动自己的心神。
而自己现在最大的任务就是比赛。
第一要务就是在这短短几天的喘息时间里,尽可能地把自己的身体和心理状态都调整到最佳。
一方面是为了完成自己早就定好的目标,另一方面也可以尽快攒到积分,将来好跟系统兑换药剂。
是的,药剂。
余曜都已经看好了,在系统商店的最后一页,有一个蓝色漏斗瓶,名叫起死回生的药剂,简介说的很玄乎,不管是什么病什么伤,只要还差一口气,不是魂已经到了阎罗殿,就都能救得回来。
【好贵好贵】
7878点了点药剂下方的七个零。
【都能抵上我们之前一百次穿书世界的总和了】
【我们做一个酋长岩的徒手攀岩任务也才只有1200积分】
【鱼鱼,做不到的,真的做不到的!】
7878想到1200和七位数的差距,整个统都瘫倒在地上,仿佛身体被掏空。
余曜也觉得挺难的。
但无论多难的事,他都做好了心理准备,只不过是从头再来而已,只不过是异想天开而已。
华国人的老话还说,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一年做不到,可以两年。
两年做不到还可以有三年,四年,五年,十年。
他这具身体如今才十六岁,按照当今社会的人均寿命而言,至少还能活六十年,还有无限可能。
【那等我们攒够积分,鱼鱼】
【你的二哥都变成老头子了】
7878想到自己的两次被关玻璃房经历,故意绘声绘色地描述道。
【他比你还大五岁】
【他的头发会变白,他的牙齿会脱落,他的眼角会长出皱纹,他会从风度翩翩的年轻人变成垂垂老矣的老爷爷!走路都要靠人扶的那种!】
【嗯哼,鱼鱼还会想把积分都给这样的老头子吗】
余曜:……
他怎么突然就觉得,自家系统好像就对二哥有一股莫名其妙的敌意。
正想着,就听见自家小系统嘶了声。
“怎么了?”
7878把自己被电了下的小手手藏到背后,龇牙咧嘴道。
【没事没事】
实则后台数据滚动在骂。
小气鬼!
不就说你比鱼鱼大五岁吗,这不是事实吗!
哼,等鱼鱼一会说嫌弃的时候,看你怎么伤心!
小系统催促道,【鱼鱼,你快说呀】
后台病毒只紊乱一下,就静静蛰伏,仿佛也在期待着少年的回答。
余曜倒也没让自家小系统久等。
他抱住突然开始猛蹭自己袖子的小七,修长白皙的手指插进小猫的长毛里,以指为梳地一下下梳着。
“应该还会吧。”
【应该?】
7878快要笑死了。
【原来鱼鱼你也不确定】
犹豫就会败北,小系统哼哼唧唧地扫视着后台霎时安静如鸡的病毒数据。
“但不是心疼积分的意思。”
余曜微微蹙了下眉,“我只是想到,如果衰老的模样真的很难让人接受的话,那二哥他自己愿不愿意醒过来?”
一觉醒来,从风华正茂的青年变成白发苍苍的老爷爷,任谁都很难接受吧。
更何况还有常年卧床和衰老导致的身体机能的衰退。
普通的年轻植物人苏醒后,连下地都很困难,需要长期的康复治疗,真如7878所说的七老八十的年纪,怕是只能在病床上继续靠仪器了此残生。
为什么会有人支持安乐死。
不就是因为无法接受病痛和老去的折磨。
华国并不是一个支持安乐死的国度,但余曜也不忍心让祁望霄苏醒后就面临更加痛苦的人生。
“如果能问问二哥他愿不愿意醒就好了。”
余曜更愿意把选择权交给祁望霄本人。
不过现在想这些还太遥远。
余曜收敛心神,点开不断震动的wx聊天框,发现是韩教练新发来的视频,就点击了接收。
打开一看,是韩教练偷拍的h国训练视频。
背景音是叽里呱啦的棒子语。
对方的地方口音很重,再夹杂山顶的呼呼风声,余曜只能勉勉强强地听出几个抢占,冲,包抄之类的字眼,剩下的,即使戴上翻译器也听不清楚。
能够勉强听出这几个词,都要得益于他曾经的短道速滑经历。
毕竟棒子国在短道速滑比赛上一向以手脏、爱扒拉人而出名,撞人,抢跑,犯规更是一样没落。
余曜跟他们交过手,也被扒拉过,吃过亏,也狠狠打脸回去过,可以说是老对手了。
不过,少年微微敛了下眼尾,仔细说起来,坡面障碍追逐和短道速滑好像有那么点像。
都是几位选手同时出发,在赛道上你追我赶,以率先冲线者为胜。
这种多人在同一个赛道上的比赛,最容易出现的就是擦碰、冲撞、占位、干扰之类的情况。
只不过短道速滑那边,赛制更加严格,规则也更加周密,如果对方做得太过火,很容易就会被高清摄像机抓住小辫子。
但坡面障碍追逐这边…
…
余曜仔细想了想,整整一千来米的野外赛道,也根本不可能部署足够多足够密的摄像机来监控违规。
而且余曜隐约觉得,目前的赛制,其实是鼓励选手们在长距离赛道上pk的,就跟冰球比赛里,每个队都会有一个名为enforcer,也即是执行者的角色一样。
执行者的主要任务,就是挑衅和打架。
余曜从前也曾担任过执行者的角色,他体格不大,身量不高,一开始在虎背熊腰的白人对手面前不太够看,经常被嘲笑。
但华国人向来胜在身形灵活。
长相温温柔柔的少年神情冷清,下手快准狠,杖杖都奔着人身上最疼最脆弱的地方下手。
很快就在冰球场上就闯出了让对手闻风丧胆的暴力名声,成为了很多喜好冰球的观众们心里的冰上“功夫”明星。
但余曜其实是不太喜欢这种以一换一的玩法。
倒不是不喜欢这种简单粗暴的肢体较量。
主要是每次打完架之后,都要被裁判罚下场,在场边百无聊赖地看着等着,眼睁睁看着那些跟自己打过架的人趾高气昂地被他们的教练队友们领走。
自己却只有在队员们跟主角开开心心地庆祝完胜利后,才会被想起,队里还有一个自我牺牲换战斗力的弃子。
短暂的回忆并没有在少年心里留下太多了影子。
他很快就把注意力又集中在手里的视频上。
等晚间韩启光教练再来时,就把自己听出的那几个词汇都说给对方听。
韩启光虽然听不懂,但也猜到几分,这会儿被余曜确定下来,眉头就皱得能夹死苍蝇。
“正常比赛一般不会有这么多奇葩,”韩启光下意识摸出烟盒,但看了看余曜,又硬生生塞了回去。
“坡面障碍追逐的赛场全长1253米,期间有四十五个障碍,去年的世界杯曾启用过这个赛场,很多选手都折戟在半程里的几个急转弯道上,有那个闲工夫琢磨害人,还不如好好琢磨着提升技术。”
“不过,”韩启光不知想到了什么,眼里流露出厌恶的神色来。
“放棒子国也不是不可能。他们没少干这种把冰上的脏手段带到雪上的糟心事。”
原本韩启光还想,棒子国这次来的都是下一代新人,应该还没有学会扒拉人,但那个棒子国教练在训练时居然这样会说,可见他们在冬奥会上也绝不会老实。
韩启光一想到棒子国这次要上场的有足足三名选手,按照他们丢一保一的惯例,还真说不好会整出什么幺蛾子。
对方有三人,他们有两人。
按照赛事规定,一次一组四位选手上场。
二对二还好说,大不了一换一,就怕抽到了一对三的修罗场。
余曜身上有伤不是秘密,如果那帮子人故意去擦碰余曜受伤的右肩……
嘶,韩启光登时就头皮发麻。
()一旦被撞摔倒,失速输掉比赛都是小事,很有可能就会受到极其严重的伤害,坡面障碍追逐的历史上甚至还有过运动员惨死在赛场上的记录。
国际雪联也曾经统计过,在冬奥赛场上,运动员摔倒后与地面发生的接触性损伤在障碍追逐比赛里占到了惊人的25%以上。
而且还都是脑震荡、骨折、脱位这样的硬通货,软组织挫伤都算是最轻的。
他的脸色青青白白很是难看。
余曜看在眼里,就大概猜到几分。
但他也没法给自家教练打什么包票,毕竟他的抽签运气是出了名的差。
韩启光思来想去也想出什么好办法,回隔壁卧室后更是辗转了大半夜都睡不着,第二天顶着黑眼圈回的训练场。
屈延波见到自家教练这副模样,眼睛都睁大了,“余曜那边出问题了?”
“呸呸呸!乌鸦嘴!”
韩启光黑着脸把手里的烤红薯都塞徒弟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