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空眨眨眼:“师父不喜,为何还要站在边上看俺小孙。”
玄奘也不敢说,是怕他个头太矮给淹死。
悟小空顿悟:“喔,师父莫非是想给俺小孙搓个背?”
玄奘:“……”
看着小猴儿背对自己,乖乖蜷成一团等候的架势,陈玄奘叹了口气只得认命。他拿起一旁的针梳,借着灯火微光,开始仔仔细细给徒弟梳毛。
不得不承认,这猴儿的毛又密又柔顺,光泽也亮,完全不像是五百年来吃些铜汁铁丸养出来的。
陈玄奘想着,忍不住多摸了两下毛茸茸的触感。
原本大咧咧享受的小悟空忽然不出声了,悄咪咪往桶边挪了挪,才开口道:“师父,你转过去,俺小孙要出锅了。”
玄奘差点笑出来。
知道徒儿是有些害羞了,玄奘也不说破,果真转过身去。等木桶中传出“哗啦啦”“吧嗒”的出水落地声之后,他才想起件事。
悟空还没有衣服穿呢。
陈玄奘轻咳一声,依然背着身,用手指了个大概方位:“为师那里还有一件灰色直裰1,衣衫小了些,你若不嫌弃,便先穿着如何?”
小猴儿闻言脚步都欢快许多,窸窸窣窣穿了衣,跳到玄奘跟前:“师父,你看如何?”
徒弟一脸期待地等着夸赞,玄奘憋了又憋,实在夸不出口。
灰袍宽大,即便袖子挽起几圈,穿在这三头身的小猴身上也像个戏袍子,更别提袍子太长都拖地了。
玄奘帮着徒弟拎起“曳地长裙”,道:“还是去借了针线来,与你裁剪的合身一些。”
很快,灯火映照下,玄奘坐在木桌前,依着桌上小猴的身形比画半晌,开始缝衣。悟空静悄悄蹲在前头围观半晌,觉得针线穿来引去实在无聊,都要打瞌睡了,便拔了一把猴毛,吹出几个同款小猴来。
“你们一个给师父掌灯,一个捏肩,一个倒茶添水,一个拍马屁。待会儿师父洗澡,记得一同给他老人家搓背。”
玄奘:“……”
为师是有几个背要搓啊。
悟小空安排完活儿,自己便从窗户溜出去了,约莫过去一个时辰,他再回来时,玄奘已经泡好澡,开始给那件改良直裰收边了。
见状,小猴忙翻了窗进来,又从窗扇下费劲拉进来一张完整的虎皮。
玄奘吓一跳:“哪里来的老虎!”
悟小空眨眨眼:“师父,这虎跟了咱们一路。”
玄奘立刻就想到了傍晚听到的虎啸。他心中后怕,拉着小猴儿仔仔细细探看一番,发现没有受伤,才放下心来。
“你将那虎打死了?”
悟空:“俺小孙才没有。是那虎想吃我,一口啃下来牙掉光,再一口便硌死了。”
玄奘:?
不是为师不想信,实在是有点离谱。
“哼,孙耶耶我铜头铁臂,刀砍斧剁都伤不了,一只虎算什么。”小猴儿仰头骄傲脸,却是忘了,他这番造化,也与天庭有关。
玄奘默默消化了一下新讯息,只觉得这个徒弟果真是“神徒”。
各种意义上的。
直裰改好了,悟空连忙上前穿在身上系好带子。只袖子稍长了一点,怕是玄奘留着给他长身体的。小猴儿欢快得不行,上蹿下跳,又将那虎皮取来围在腰间,勒了藤条。
即便是三头身,穿搭也还挺有层次感。
陈玄奘早就笑得弯了眸,连连点头:“好,好,精神。”
悟空:“精神小猴!”
这夜猫子师徒二人折腾半宿,总算睡下了。
次日一大早,玄奘收拾行囊,带着悟空便要早早离开,谁成想,陈家老儿却比他们起的还要早。
院中的石桌上已经摆了素斋。
都是些山中粗茶淡饭,野菜几碟,再添了两样秋日的野果子作辅,便显得丰盛起来。
玄奘再三道谢,念过“请斋”,便带着小猴儿入座食用起来。
悟空是天生的胎里素,自石中出生,便用瓜果裹腹。如今即便丢了几百年的记忆,也是照吃素不误。
小猴儿蹲在石墩上,学着他师父的样子,用两根食箸开始夹菜。
先夹一根竹笋,掉了;
再夹两片木耳,也掉了;
悟小空还要夹,被玄奘打了爪爪。
玄奘头一次这般严肃:“悟空,一粥一饭来之不易,不可浪费。”
小猴叽委屈脸,别开头:“哼,俺老孙不惜得吃。”
这猴气性大,从这往后,不管玄奘和老陈再给夹了多少菜,递来多少瓜果,都梗着脑袋一声不吭。
玄奘隐隐明白过来,徒儿这是不会用食箸,有些头疼。
日当正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