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说我不说,师父和师祖就不知道了嘛~”笑吟吟的回道,曲墨半点也不担心凌池会猪队友卖他,只收了桌上丝线指了不远一处,“凌池,我们去前头小馆吃午饭吧,早饭吃的太早我都饿了。”
左右没病人,两人将摊子托旁头馄饨摊的大娘帮着照看一会儿便往曲墨说的那间小馆去了。
那是间不错的馆子,虽及不上万花谷的厨子和凌池的八师叔,但两人也算是高高兴兴的去开开心心的回。快到摊子时却瞧见前头竟有一大一小两人等着,走近了才发现,原来是先前凌池在郊外破庙诊治过的小乞丐带了个衣衫朴素书生打扮的人来。
那书生年纪不大相貌端正,瞧着不过二十上下,一身青衫虽已洗得有些发白倒也没有补丁,还算干净整洁。瞧见凌池回来,忙起身作了揖。
却原来是他母亲宿疾多年卧病在床,家中上下只靠出租两亩薄田一间小院与他给人抄书为生。
前几日为他母亲开方治病的老大夫仙去,寻了旁的大夫又为诊金花费所苦,便被曾受过他关照的小乞丐带来了凌池的摊子。
可巧凌池正要找城郊的小院,倒算一举两得。
故而两下里一商量,便收摊子随李书生去了。
小院有些简陋,但胜在清净干净打了水井,也无甚左邻右舍,一日只要三十文钱。凌池便也没同李书生还价,只先付了他一个月的房钱,又去给李家大娘诊了脉开了方子。
付诊金的时候,李书生还是从他给的那一袋子铜钱里拿的,凌池瞧着他那家徒四壁一贫如洗的可怜样,便就没收,权当结个善缘。
左右能这般快找到合适的小院也算是意外之喜,他们身上还有些许银钱,诊金改日再挣便是。
如此,便就算是有个安稳的栖身之所了。
当天晚上,他们就搬进了打扫好的小院里,院角那棵大橘树也成了曲墨的临时新木桩,受到了好一番琴音技能的招待。
往后两日,凌池的摊子倒是好了些许,虽仍是不冷不热的来人不多,但至少一日里也能挣个一二百文,用来对付房钱膳食已是绰绰有余。
陆小凤便是第四日的时候带着花满楼来的。
他们来时仍是近午的时候,若再晚些,凌池便要收了摊子同曲墨吃饭去了,也算是凑巧。
花满楼生了张极清雅俊秀的脸庞,身形修长气质温文儒雅。若非提前知晓,曲墨是无论如何也看不出他是个瞎子的。
“凌大夫这是要收摊了?”
陆小凤是个懒人,懒人没事的时候是绝对不会早起的。之前凌池说这几日都在,他便快正午的时候才拉着花满楼过来,谁知道有人居然同那些一日三卦的算命先生似的,看诊只摆半日的摊。
“我一日里只出半日的摊,陆公子赶得倒巧。”既然来了病人,凌池便也停下收拾的动作,复又坐回了原处,“今日里想瞧什么?”
“陆小凤同我说了情丝缠之事,有劳凌大夫替我看看眼睛。”回话的却是花满楼,“在下花满楼。”
他带着浅和笑意,提起眼盲之事却未如凌池曾见过的那些病人伤患一般敏感易怒,也并不心死如灰阴郁沉默。那样平和坦荡的态度,就好似看不见与偶感风寒咳嗽没什么区别一般,着实叫人心生钦佩与好感。
“花公子请坐。”既已分说清楚,凌池便也方便放开手脚查看。请了人坐下,一番诊脉查问后,凌池微微皱了眉,思量着该如何同两人述说诊论。
“七童非是小性之人,凌大夫直说就是。”江南花家乃是巨富之家,却也在花满楼眼盲之后无计可施,所以陆小凤先前虽生了心思又带着花满楼一道来了,但其实他们并没有对此抱持太大的希望。
“花公子的睛明穴毁了。”想了想,凌池还是照实说了情况,只是没有提曲墨说过的琴曲疗伤之事,“我可以药剂针砭尝试,但即便有效,至多也只能看见些许模糊光亮颜色,仍会差常人许多。”
花满楼的眼睛是陈年旧伤。
在受创经脉穴位已然损毁坏死的情况下,若是小叔在,想来恢复如初不在话下,换成六师叔,如寻悠当初受损右手一般恢复个六七分应也不成问题,但他功力不足,至多也只能治个两三分。
“………若能如此,也已是极好的了。”凌池的话语换得的是花满楼的沉默,许久方是一声轻叹。
他来前其实并未抱何希望,只是陆小凤那样刻意以玩笑般的口吻说起遇见个厉害大夫时,他大约能觉察出其中所含的期待,于是便一道来了。
尽管他从未觉得做瞎子就比常人差上许多,但若能再见些许光亮,他亦会感激上苍怜悯。
“既然凌大夫要收摊,不如带着这位小公子同我们一道喝酒去。”一手搭上花满楼的肩,陆小凤得了这般答复亦是心情极好,“云来酒家的老板娘不止酿的一手好酒,菜也做得极好。”
既得了好消息,自然要好好庆祝一番。
何况他难得认识一位厉害大夫,更要好好拉拉关系,往后有什么事找起人来也方便不是?
“我素来不善饮酒,若是陆公子与花公子不介意,我和寻悠便以茶代酒与两位共饮几杯。”虽然不喜饮酒,但凌池也未断然拒绝他人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