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当沈夜说出‘师则,章二,目三。灭师悖命、累及他人者,杖二十,鸩杀。’时,曲墨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大祭司明知他根本不是谢衣,为何还要用师则来罚?”
“什么?!”
“哦?你知道。”沈夜的声音与乐无异他们震惊的话语重叠响起,他终于正眼看向了曲墨,唇角甚至还带了些许觉得趣味的笑意。
“我看到了他手心的纹章。”轻叹了口气,曲墨已无暇顾及自己的这些话语会对乐无异他们造成多大的冲击,“无异说过,偃师会给自己的作品打上印记,阿阮姑娘也总说,谢前辈性子变了。我想,谢前辈自己大约也已经猜到了。”
果然如他猜测那般,沈夜是知道的。
那么,若他推测的没错,真正的谢衣应当一直在沈夜的掌控之中。或许,他还能赌一把。
“他的记忆与情感是谢衣赋予的,谢衣自己不愿说的事,大祭司又如何觉得能从他这问到想要的答案。”
“所以?”微微挑眉,沈夜未想到自己今夜会在一个全无干系的旁人口中听到这些话。
“我想,他应是谢衣最好的作品了,大祭司若只是想要一个答案,没必要非得……弄坏他。”
曲墨这话说得连他自己都觉得没底气。
但他还是希望,自己的这些话多少能激起一些沈夜对谢衣的感情,如果他们今夜输得一败涂地,至少别将偃甲谢衣拆成一堆不可复原的零件。
“呵呵…有趣。”一声低笑,沈夜并未因曲墨话语中的试探生出什么别样的情绪来,只出声续了先前未尽之事,“风琊、华月,动手。”
无论身前阻挡之人是谁,又说了什么。
他要做的事,从不会因此就停下。
“虽还未问过你的姓名,但还是要告诉你,本座不喜欢别人将心眼用在本座身上。”
风琊的术法几乎在沈夜话音方落便径直朝曲墨招呼而去。仿佛厌极了曲墨一般,他的动作极快,甚至未给凌池留出使用镇山河的时间,若非凌小年飞身一拉,巨大的力道硬将曲墨在眨眼之间扯离了丈余,风琊的那一击怕是已然要了曲墨的小命。
只是凌小年动作虽快,那一击却到底还是擦过了他的脸颊,断了那条自始至终覆在他眼上的黑纱,露出了那双从不示于人前的眼睛……
“你是什么东西?!”仓促格挡着凌小年发狂袭来的手掌,风琊脸色愈发难看起来。
不止是那双几乎被漆黑瞳仁占满眼眶的双眼,还有这带着蛊毒指尖利如兽爪的双手与非人的速度。眼前这个小鬼虽然有着人类的外貌,身上的凶性却更像是瞳那处被豢养了诸多蛊虫的傀儡蛊鼎。
下界的人族竟能养出这样的凶兽来?!
“蛊兽?”即便是在应对偃甲谢衣接连术法,沈夜却仍显游刃有余,甚至…有闲情分心去分析辨认凌小年的真实身份,“有趣,下界竟有人能养出人形的蛊兽来,想来瞳会很感兴趣的。”
他并未刻意压低声音,是以在场诸人皆有耳闻,而凌池更是因着这句话杀心难抑,执剑便往沈夜那处袭去!
凌池知晓,他与沈夜之间的差距犹如天堑,但为父母亲妹之仇也好,为小年寻悠脱身也罢,今夜他都不得不执剑一战!
这一剑他必须要出。
否则今夜过后,纵然不死,他也再无法执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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