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栋住着是运动员唐常,同时也是最接近节目组的屋子。
他将“赵话”的门牌挂上去,正仔细调整着位置,确保不会有人看出端倪。
正准备收手走人,不远处的小树林中,忽地传出些许说话声。
宋长亭立马弯下身子,衬着夜色遮掩,悄悄地走了过去。
那是严导演的声音:“你们踩完点回来了?明天的录制计划准备好了吗?”
一个清亮的女声应和着,紧接着,传来些许纸张翻动的声音。
温编导说:“都安排好了,会带着孩子去参观一家百年木雕老店,和非遗手艺人一起,感受传统文化的魅力,锻炼孩子们的……”
她满腔热情,可话刚说一半,就被严导演粗鲁地打断了:
“你不要和我说这些有的没的,我要的是话题、是热度、是收视率!你懂不懂?”
严导演满是不耐烦:“你觉得,姓宋的那人黑料遍地,我为什么还要把他加进来?”
“还不是为了炒话题!”
他将手中烟头丢到地上,用脚尖碾碎,一下接一下,灰烬四散。
“你去和安策划商量,多弄几个刁难他的任务,让他当着孩子面前发脾气,保证冲上热搜!”
温策划愣了:“可,可是……”
“没有可是,小星星到现在都没多少赞助商,再这样下去,大家都得喝西北风!”
说着,严导演一把拍散了她做的文件,将纸板整个掀翻。
打印出来,精心调整的ppt,就这样“哗啦”散了满地。
“你一个n大毕业的高材生,应该知道怎么做,”严导演说,“不要让我再说一次。”
温编导:“……”
紧接着,是一片长久的沉默。
一人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另一人则在原地站了会,才慢慢蹲下身子,捡起地上散落的纸张。
她捡得吃力,最后干脆跪在地上,眼眶逐渐有些泛红,也只是用袖口胡乱抹了抹。
忽然间,一叠被捡起后摞整齐的纸张,递到了她的面前。
“温编导,你还好吗?”
温编导有些错愕地抬头,正望进一双带着些许笑意,清澈温柔的眼睛。
“不好意思,刚才偷听到了一点,我似乎不应该听到的对话。”
宋长亭笑着说:“身为当事人之一的我,有个小小的提议。”
“不知道温编导,愿不愿意听?”
宋长亭自诩不是什么好人,道德底线灵活摆动,从来都只是他坑别人。
难得,有人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坑他,想想,还有点小兴奋呢:)
。
夜色渐浓,宋长亭满意地看着被彻底打乱,又精心调整的嘉宾门牌。
他潇洒拍拍手,掉头往回走。
可能是时间有点太晚了,回去的小径格外昏暗,越走便越觉得幽冷。
四周一片死寂,竹叶像被闷在玻璃罐里,发不出丝毫声响。
宋长亭被冷得发抖,心中暗自懊悔,怎么没多穿件外套。
他只能把单薄的衬衣裹紧点,加快脚步。
屋子的门牌被换成了“江影”,里头很安静,小乖应该还在睡觉。
宋长亭小心推开房门。
奇怪的是,木制地板湿漉漉的,像被暴雨淋过,发出“嘎吱”一声细响。
纱帘不知何时被拉开了,窗外有着一轮皎洁明月,小乖背对着自己,站在窗旁。
睡衣的袖口太长了,睡裤也是,蓝色云朵坠落,拖曳在地面上。
“月亮,月亮。”
那声音模糊而遥远,似梦中的呓语,直接穿透鼓膜,在他的脑海中响起。
小乖学着绘本里的句子,轻声问道:“这么晚了,我的哥哥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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