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德尔

老实说,这是你这辈子听过最美丽的话。

父亲刚开始时对里德尔的身份很不满意,但在你的游说之下,他终于肯见里德尔一面,二人在书房中长谈了一夜之后,父亲立马就对这个年轻人赞不绝口,而里德尔则是对谈话的内容避而不谈,但你并不在意这些,有挚爱的陪伴,有至亲的祝福,足矣。

婚礼相当盛大,你们足足庆祝了一周,更是在《预言家日报》上刊登了一整个版面,听里德尔说,那应该是你父亲的手笔,他对里德尔比你想象的还要上心。

之后几天的宴会几乎都是为了把里德尔引荐给巫师界的权贵,里德尔如鱼得水般地融进这名利场,你陪伴在他左右,低声告诉他每个巫师的喜好以及一些小道消息。他干练地赢得了每个人的心,有时候礼仪妥帖到你都觉得自愧不如。

里德尔说过,要普塞家族成为他的喉舌,于是你的父亲便开始为他造势,很快,他竟成了时下最受推崇的男巫之一。但你知道,他想要的不止是推崇,他需要的是绝对的臣服,是跪下吻他袍角的虔诚。

刚开始的几个月是最甜蜜的,里德尔甚至为了你学会了一些家务魔法,要知道那曾经可是他最不屑的东西。

清晨,里德尔会用轻柔的吻唤醒你,但你似乎并不满足于嘴唇相碰,本能驱使着你与他交换了一个缠绵的深吻。他回家会比你稍晚一些,壁炉里早就燃起了橡木,你把自己埋进软沙发里,端着一杯南瓜汁啜饮,里德尔到家的时候,他会先抖去袍子里裹挟的冷气,然后拥你入怀。

一切都太平静了,你们太像一对寻常的新婚夫妻了。

里德尔,怎么可能甘于这样的生活?你不停地在心里反问自己这个问题,不自信地寻找着蛛丝马迹,可他表现得就跟模范丈夫没什么两样。

某天夜晚,欢愉过后,你扳过里德尔的脸,月光扑倒在他的发尖,你看着那双鸦黑的眼睛,几乎是一眨不眨,嘴唇开合陈述出一个既定的事实:“汤姆,我爱你。”

里德尔没有立刻回答你,他张着嘴,素日里谈笑风生的银舌头像是被黏在了口腔上部,半天也说不出一个成型的单词。

你有些失望地收回目光,把头枕在他的肩膀上,“没关系的汤姆,爱对每个人都是一个困难的课题,不过你知道我爱你就够了。”

“阿芙拉,爱是什么?”你听到头顶传来里德尔沉沉的声音。

“爱就是当所有人视你为至暗时,我仍把你看作点亮我的光。”你顿了一下,手覆上他的胸膛,“你不仅能点亮我,你还可以点燃我,就像是我们身处地球,却仍能感受到恒星的炙热。”

“那听起来很特别,很…美。”里德尔的话语里流露出淡淡的向往,淡到他自己都没察觉。

“这的确是我拥有的最美的东西。”你抬头吻了下里德尔的下巴,“晚安,汤姆。”

自从你与里德尔结婚后,父亲就很少让你靠近书房,而他和里德尔则是经常在里面密谈,有时候你还会听到其他人的声音,你依稀分辨得出那是另外几个纯血家族家主,至于谈话的内容,无非就是政治上的事情,虚伪又乏味。

直到某天,你经过书房时,你听见父亲不再直呼里德尔的名字,而是恭敬地尊称他为「伏地魔王」。

从那天起,巫师界就变了天。

里德尔乘着普塞家族的东风,开启了一个全新的巫师时代,一个充满着血统歧视和暴力清洗的黑暗时代。

而你的丈夫,同时也是作为领军人物的汤姆·里德尔,他拥有了一个新名字,一个让人闻之丧胆的名字,那就是伏地魔。

但那些似乎都与你没什么关系,因为你发现你怀孕了,里德尔知道后眼神空洞地抚上你的小腹,嘴角牵强地弯起。

“汤姆,别装了,你似乎对我怀孕这件事并不怎么高兴。”你拂开了里德尔的手,他顺势就起身在你身边坐了下来。

“阿芙拉,你不明白,因为我的过去…我从没想过我会有一个孩子。”里德尔把脸别过去,你看不清他的表情。

“如果你不想要的话,我们可以放弃,毕竟我不想让孩子在不被期待的情况下来到这世界上,他会不幸福的。”你在心里挣扎了半晌才说出这番话,你知道孩子并不是你用来自我感动的工具。

“不,留下吧,我想我是期待的。”里德尔回过头看着你,冷硬的五官被夕阳所柔和。

一切都过得挺好的,直到一天夜晚,里德尔和你的父亲都不在庄园中,你一个人无聊地在羊皮纸上写着腹中孩子名字的备选项,整整十二英寸,比你魔法史的论文还长。

凤凰啼鸣一声隐没于黑暗之中,只留下一封压着古朴暗纹的信件,上面写着「阿芙拉·普塞亲启」,当你看到凤凰的时候,你就知道这是来自邓布利多的信,至于这位白巫师为什么写信给你,你抱着疑惑拆开了火漆封缄。

信的内容很简单,省去一些客套的说辞,大意就是邓布利多希望明天你能抽空在霍格沃茨和他见面,他会为你准备好巧克力碎曲奇饼,待你读完,这封信就自己燃烧了起来,连灰烬都被火舌吞没。

要知道邓布利多很显然和你以及你的丈夫并非同一个阵营,这事绝不会简单,但你也知道邓布利多是绝不会加害你的,所以为了弄明白这位老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你决定赴约。

次日下午,你裹上袍子,往壁炉里扔了一把飞路粉,然后走进绿色火焰之中。

你抵达霍格沃茨的时候,人并不多,你穿过那些熟悉的走廊和阶梯,不由得回忆起你与里德尔的过去,面上也噙了一丝笑意。

麦格教授已经在校长办公室门口等着你了,这位严苛的女士曾经可让你吃了不少苦头,白发婆娑也难挡她威严的仪态。

“日安,普塞小姐,快上去吧,邓布利多正在等你。”

麦格教授说完口令后,石阶降下来,你抬脚踏了上去,一会过后,你就见到了校长室的全貌。

多年不见,邓布利多也已经当上了校长,你对此毫不怀疑,霍格沃茨的校长之位,如果连最伟大的白巫师都不能胜任的话,还能有谁呢?

他果然准备了巧克力碎曲奇饼。

“普塞小姐,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会来。”邓布利多这话说得好像笃定你会来似的。

“教授,何不让我们开门见山呢?”

“何不让我们先来点美味的曲奇饼呢?”

你无奈地往嘴里塞了一块曲奇饼,感叹了下味道真不错之后,再次询问起这次会面的目的。

“那我就直说了,不知道普塞小姐是否知道那个关于你丈夫的预言。”邓布利多半月形镜片后的双眼突然锐利起来。

对于这事你是清楚的,当时斯内普找上门来的时候,你也在现场,你甚至还知道波特家的保密人已经不是布莱克了。

“既然你们都知道这个预言了,我应该没什么理由不知道吧。”

“说得也对,是我老糊涂了。”邓布利多笑了起来。

“教授,你就只是想问我这个吗?”

“当然不是,我是想对你提出一个无礼的请求。”邓布利多没等你回答就继续说了下去,“我希望你能劝说汤姆,让他放过波特一家。”

“为什么我要去救一个迎娶了麻种巫师的叛徒?而且还是在我丈夫受到威胁的情况下,这太荒谬了,恕我拒绝。”

“因为我知道,你很在乎你肚子里的孩子。”邓布利多轻声说,这话落到你的耳边就变成了炸开的惊雷。

“不,你不会这样做的,邓布利多是不会用孩子来胁迫的。”你不可置信地捂着小腹,把那盘巧克力碎曲奇狠掷在地上。

“抱歉,阿芙拉,伏地魔的后裔是注定不会来到这世界上的,即使没有我出手干涉。”老人慈爱的面容此时在你看来是如此地陌生冷酷。

你歇斯底里地尖叫着,“所以呢?你就能下得去手了?邓布利多,我从没想过…”

你失语地抽动了两下,无力地垂下头,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答应你。”

到你离开时,邓布利多仍在对你说着抱歉。

回到家里,里德尔已经在长桌上等你了。

“你去哪了,阿芙拉?你脸色看来很差。”里德尔开口问道,他脸上有种古怪的破碎感。

“汤姆,我去了趟圣芒戈,可能是魔药的原因吧,不过对孩子好就行。”你勉强扯出笑容,“我现在想回去休息一下。”

“等下我会让小精灵把晚饭送到房间里。”里德尔对你话没有怀疑,于是你逃似的回到了房间。

理智告诉你应该把这件事全盘托出,可你做不到,里德尔是极不喜欢被人牵着鼻子走的,如果他知道了这事,你不敢相信他会做出什么来,说到底,你还是不够自信。

你需要一个计划,一个能让汤姆扳倒预言,也能让邓布利多如愿的计划。

趁着里德尔外出的功夫,你叫来了彼得,这个被安插在凤凰社的奸细,他在你半施威半蛊惑的话语下把波特家在戈德里克山谷的位置告诉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