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皮被扒开，对方用手电筒晃了晃他的的眼睛，“同学，你听得到我说话吗？你现在很危险，你必须要帮你把精神力稳定下来。”

叶凌什么也不知道，只是求生的本能让他点点头。

面前的少年笑了起来，他看起来很温柔，手上的动作更温柔，他将贴片的另一端连接到仪器上，帮他疏导体内混乱的精神力。

刚觉醒异能不久的学生都会出现精神力混乱的情况，有家族背景的自然有人24小时看护，而像面前叶凌这样的就只能由学生会来帮忙了。

何玄安耐心地调节着仪器上的数值，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上面的数值居然有一瞬间飚到了5s线上面。

他眼皮一跳，怀疑是仪器出问题了，拍了两下，上面的数据逐渐稳定在d级线上面一丁点的位置。

他竟然是d级生吗？

要知道d级可是异能者的最低限度，再低就会被判定为无异能者，星泉学院几乎不会出这样的学生。

何玄安怀疑这个仪器真的坏掉了，又拍了两下，数值还是没有任何变化，这让何玄安忽然想到前几天聊天室里他们谈论的笑资，难道就是他吗？

他低头看着满头大汗、昏昏沉沉的学弟。

叶凌其实长得很好看，比他见过的很多学生都漂亮，只可惜在这个实力为王的时代里，漂亮不会给自己带来任何优势，只会给自己带来灾难。

是个可怜的学弟呢。

不过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没人能帮他。

何玄安收起自己没用的同情心，打开他手腕上的通讯器，“罗清是你朋友吗？我让他来接你一下。”

叶凌的意识还没有完全恢复，瞳孔呈现一种死亡的灰白，只是听到“朋友”二字的时候，脑海里还是下意识浮现了沈寂的名字。

沈寂。

飞蛾。

exitium。

人鱼。

死亡……

叶凌猛地坐起来，仪器上的数据又开始变得混乱，何玄安连忙按住他，“同学，你不要激动，你朋友马上就来接你了。”

他张开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脑子里像断了片一样变得空白。

他想起来了。

他是叶凌。

是ts星舰战队的最高指挥官。

他刚刚经历了一场惨绝人寰的星际战争，耗尽了所有的精神力，死在了战场上。

他有过爱人，也有过朋友。

最后，最后……

最后他什么也没有了。

头顶仿佛乍现出一道天光，他看到那只被命名为exitium的飞蛾，在灯光下孤独而寂静地扑朔着翅膀，最终疲惫落地死去。

朝生暮死。

毁灭别人，也毁灭自己。

原来这就是他的宿命。

心脏“咚咚、咚咚”直跳，他感觉自己疼得要死去了。

耳边再次传来失真的声音：“叶凌，叶凌你醒醒啊——！”

他猛然睁开眼睛，意识还未从那场惨淡的战争中抽出来，瞳孔呈现出一种死亡的灰色。

罗清被他吓了一跳，“你、你没事吧？你是不是心脏病又犯了？”他在他身上东摸摸、西摸摸，只摸出一个空瓶子，“不是让你发了工资就去买药吗？你买的药呢？是不是又拿去给穆神送礼物了？叶凌啊叶凌，你真的是要爱情不要命啊……”

叶凌的身体无法动弹，心脏不堪重负“咚咚”跳动着，就连站起来这么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到。

他活动着眼珠子，终于看清楚了。

头顶是没有被污染过的天空，身下是郁郁葱葱的草地，就连呼入肺中的空气都带着干净的香甜。

叶凌的喉咙不由自主地动了一下，他在战场呆得太久了，认知还停留在被重金属污染过的天空、被重型炮台碾压过的黑泥地。

这一定是在做梦。

他想推开身边的人，却发现自己连推人的力气都没有，罗清扶着他，骂骂咧咧道：“叶别折腾自己了，我知道你觉醒了废物异能心里很难受，但再难受也得活下去不是吗？你这样整天寻死觅活的，我心脏病都要被你气出来了。”

什么废物异能？

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些片段，他看到自己在校庆大典上、在校长讲话的时候轰然倒地，然后在一声嘲笑声中觉醒了辅助系异能“安抚”。

叶凌捂着剧痛无比的脑袋，一些不属于他的记忆疯狂涌入他脑海中，多到脑袋都要爆炸了。

旁边的罗清还在絮絮叨叨，跟念紧箍咒一样：“不就是d级精神力嘛，好歹有一点，又不是没有，你想想那些连异能都无法觉醒的底层人民，他们都活得好好的，你更得好好活着……你看我精神力也只有c级啊，你努努力就赶上我了，心里别不平衡了……”

叶凌的脑袋都要被他吵得裂开了。

他想让他闭嘴，手刚一伸，对方就抓住顺势背了起来，还颠了两下，“我送你去校医室，先活下来，其他的再想办法”

叶凌本来还好，被他颠了两下头晕目眩。

一些奇怪的记忆又开始往他脑袋里涌，他看到了自己认识罗清相处的全部过程，他们一起谈人生、谈理想，一起做兼职，一起做大梦。

罗清的梦想是挣大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