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攸亲自将薛宝钗送出苍泱筑的大门后,便又折了回来,看了一眼清影和琼玉,后二人皆是摇头说道:“莺儿显得也有些局促,未曾透露些其他东西。”
王攸挥了挥手,虽说觉得有些蹊跷,更是莫名其妙,对于宝姐姐的那份心思,此刻的王攸倒是琢磨不透了,至于那句李义山的‘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在他看来,不过是薛宝钗一时情急所写罢了,是一种情绪发泄,算不得出自本心。
不过说起来,这事也怪自己,只不过做了便做了,王攸也不会后悔,毕竟得与失,祸与福都在一线之间,想到这,王攸就将这事抛在脑后,不愿多想了,回到书房后,他又走到窗台前,拿起窗台上的笔砚再次在架子板上的宣纸上描绘着。
这是一张地图,上面标注了江南一地各个县镇,自西向东,南江两岸,金陵,京口,瓜州渡口,扬州,晋陵,姑苏,华亭,钱塘......而这地图却只占据了宣纸的一大半,在旁边空白处,王攸在数列着这些县镇,并标注着什么,密密麻麻的小字看不真切。
回蘅芜苑的路上,莺儿对宝钗关切问道:“姑娘可好些了?”
宝钗微笑的点了点头,表示好多了。莺儿又道:“若非这午后园子中各处都在午休,加之咱们在相对空旷的园子北面以及攸大爷的威风,姑娘今日的行举若被有心之人看见了,少不得要被编排一下的。”
“你这丫头......”宝钗原本想着要训斥的,后来觉得这事确实是自己过错,当即又止住了要说的话。
“姑娘,恕我多句嘴!攸大爷和宝二爷虽说都是您的表兄弟,但真要论起来,攸大爷和您的关系更近些,我伺候了姑娘这么些年,也知道姑娘的性情品格,甚至连姑娘您的心思都是知道些,攸大爷是两元进士,今科探花,这是攸大爷自己努力挣出来的,更何况我时常听太太和大爷说道攸大爷是将来王氏的家主,我一个奴婢别的不明白,但趋利避害还是清楚些的。攸大爷较之宝二爷,孰优孰劣,这不是一目了然,王氏一门将来未必不能成为新的国公府,反倒是姨太太这面的荣国府,可能姑娘们平日里看不出什么,但我们这些做奴婢的却是心知肚明,这荣国府明争暗斗的海了去了,那些但凡掌了事的嬷嬷少有心地仁善之辈,都是些臭鱼烂虾,黑了心肝的坏种!一有些风吹草动,要不兴风作浪,要不就是缩起头来,生怕陷了自己,少了自己的好处!”莺儿相当愤慨的说着。
薛宝钗只是静静的听着,也不发表自己的意见,算是默认了莺儿所说的正确。
莺儿又说道:“姑娘还是以长久之计作打算为好!至于如何做,想必太太,大爷,姑娘比我更清楚!姑娘莫要忘了当初大爷在金陵犯了事,还是舅老爷搭了一手,令得那应天府尹贾老爷网开一面,我也不是咒我们大爷。大爷的性子姑娘和太太是最明白的,大爷将来肯定要出去做生意的,这做生意难免要得罪人,以大爷的性子,是不会管其他的,是故就需要有人从旁引导,而这人依奴婢看非攸大爷不可,之前我从未见过咱们大爷对谁那般以礼相待,原先宝二爷勉强算上一个,可自这月初六之事后,宝二爷也不大和大爷在一块玩了,此外宝二爷的性子又是那般,相较于攸大爷,更能够使我们大爷往正路上走!姑娘也希望咱们薛氏一门回归昔日荣光吧!”
“你倒是看的透彻!不过这事你的眼光终究还是被局限住了,只是这不怪你,有些事并非你想的那么简单,至于其它或者以后的事,那就临了再说。才刚攸兄弟和我说了句话,叫‘在其位而谋其政’,这句话是说人处在什么样的地位就应该去考虑什么样的事情,若是考虑了不应该考虑的,反倒就容易伤神,甚至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并非说不应该去考虑不应该考虑的,而是量力而行。这句话你可明白了,是故你做好自己的本分之事就行了。”薛宝钗又是赞叹莺儿的透彻,又是一面警告于她。
“姑娘教训的是!我记住了!”莺儿笑着回道。
“今日之事只有你知道,不要和太太还有你们大爷说!”宝钗嘱咐道。
“那攸大爷那?”莺儿又多嘴问了一句。
“我才说的你就忘了,着实该罚!”薛宝钗神色有些不满,冷笑道:“我都清楚的事他如何会不明白!”
“是!姑娘我错了!”莺儿忙低头认错道。
“嗯。”
正说着,主仆二人便走到了蘅芜苑的大门口,进入蘅芜苑正屋时,莺儿对一旁侍立的小丫鬟们使了个眼色,那些小丫鬟赶忙跑向耳房里准备清水和茶水去了。
薛宝钗略作打理之后,觉得心情舒畅了些,就拿起一本书躺在斜榻上看了起来,此处不在话下。
却说潇湘馆中,林黛玉正由着紫鹃伺候着喂药,许是喝的有些急,也许是药苦的厉害,林黛玉被呛着了。
“咳咳...咳咳”
“姑娘!”紫鹃被唬了一跳,急忙用手轻轻的拍打着林黛玉的背部,林黛玉抬了下手,示意无碍。
“姑娘慢些才是,这药虽苦,但也不用太急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