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宫中待久了,哪个不是人精?
什么被痞子混混打死了?这话也就只能骗骗那些乞丐,她们皆心知肚明,那乞丐必然是被灭口了。
魏听雪噤了声,她一时之间竟不知说什么。
竟没有意外,这般重要的事,那人怎会留有活口?连后妃都下得了手,更遑论一个小乞丐了。
对于这些人来说,位低之人的性命从来都不算命。
须臾,魏听雪敛了思绪,她轻拧着眉,拉住江弦歌的衣袖,似是被吓到了:“皇上,这人手段过于歹毒,动辄便是人命,这可如何了得?”
“今日是许答应,谁知明日会落到谁身上?”
江弦歌也沉了脸,他可以不在乎许答应,却不得为后宫的安宁考虑。
“传方无进来!”
片刻,方无进来,躬身行礼:“微臣参见皇上,参见各位主子。”
江弦歌叫李玉将此事简单地说了一遍,冷声吩咐:“你即刻进绍州城,必要查出那人是谁!”
乞丐死了,还有那所谓的痞子混混,一层层往下查,总会查出来。
此番,那人终于有些忍不住,不着痕迹地敛眸,衣袖中紧紧捏住了手帕。
魏听雪犹豫了半晌,还是轻咬唇迟疑开口:“皇上,其实这白英,或许还是可以寻得到的。”
她话音甫落,就听见王贵人微带讶然的声音:“那宫人不是说绍州城所有药铺皆卖完了吗?”
江弦歌也转头看向她,魏听雪只是垂眸轻扯了下唇角,淡淡道:
“的确,所有药铺的白英皆卖完了。”
王贵人拧眉,不懂她是何意思,疑惑:“臣妾愚笨,不知伶妃主子何意?”
魏听雪不耐地轻拧眉,只简短地说了一句:“在这绍州城内,想买药材,可不止药铺一个途径。”
绍州城遍地是商行,常或入大漠、或去爪洼到处跑货,这些商行内绝少不了药材。
若是背后那人真的有这般财力,竟能将绍州城所有商行内的新鲜白英全部收购,魏听雪也知晓还有其他途径可得。
她悄悄地觑了身旁人一眼,江弦歌轻眯了下眸子,说:“你有何法子,直说便是。”
魏听雪悄然捏紧手帕,抿唇说:“皇上传、王大人觐见,即可……”
旁人她不知晓,既然韩玉扬将江宅买了下来,那他府上必然是备着此药物的。
因为……江宅中就有一片药圃。
他既然将江宅保持未变,那这处药圃,他定然也是保留了其原样。
她话音甫落,江弦歌就不自觉地拧起眉。
与此同时,外面忽然想起了宫人的通传声:“皇上,韩侍郎求见!”
倏地,江弦歌轻扯了下嘴角,沉着脸道:“让他进来。”
韩玉扬掀开帘子进来,他手里提着药材包,似是风尘仆仆,脸色带着些苍白,即使如此,他也依旧身形清隽。
踏进帐内后,他就手抵唇轻咳两声,将手中药包递给宫人,躬身恭敬地说:
“皇上,微臣听闻许主子急需白英救命,特意回府取了过来。”
说罢,他右侧手紧握成拳,拼命忍着嗓间的痒意,才忍住没咳嗽出声。
江弦歌微颔首,让宫人将药物递给太医,才似笑非笑地看向韩玉扬:
“你来得倒是巧,伶妃主子刚和朕提起你,你就立刻赶到了。”
韩玉扬微顿,他刚因咳嗽而憋红的脸颊,似微褪血色,他温润自持地躬下身:“微臣先行告退。”
他不知该回皇上的话,索性就直接告退。
等退出帐后,他挺直的脊背才微弯,掐紧了手心,才叫自己没有失态。
他不敢去想,自己今日的行为,是否又给她招来了麻烦?
倏地,韩玉扬苦笑一声,或许,真的只有远离她,才是真正地对她好。
他所谓的帮她、护她,或许皆是他的一厢情愿。
——
帐内,魏听雪狠狠拧起眉。
她不知皇上刚刚那句话是何意思?
或者说,她不知晓,那句话究竟是说给韩玉扬听,还是说给她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