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下,李玉不知他是何意,只好自己低下头,低声询问:
“皇上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自从江南行后,皇上这般废寝忘食处理政务的情形,李玉只见过一次,便是那次皇上撞见伶妃主子和王大人在江府。
如今是第二次。
江弦歌敛眸,他修长的手指弯曲敲点在桌面上,他似随意地问:
“若是女子对其夫君纳妾,丝毫不在意,你觉得这是为何?”
夫君?纳妾?
李玉惊得不敢抬头,皇上不会无故问起这话,而能让皇上问出这话的,现在也只有一人。
可这话叫李玉如何回答?
不在意你纳妾,是因为她也不在乎你。
这话,他连在心底过一遍,都觉心惊胆跳,哪敢说出口?
若是李玉说,皇上未免过于……矫情。
若论平常人家身份,伶妃主子也不过就是妾,顶多是得宠的贵妾,这般身份上,说句不好听的,她有甚资格插手皇上是否纳妾一事?
虽说皇上不是纳妾,而是晋升旁人位份。
伶妃主子的做法本就是没错的,若是放寻常人家,还要被夸一句守本分。
可谁叫这位是皇上?他觉得不舒服了,那必然就是旁人的错了。
他久没回话,江弦歌拧起眉,沉声:“嗯?”
李玉与伶妃主子往日无仇,近日无怨的,自然不会说她不好的话,念着之前那次他擅作主张收了董映雪的食盒,而伶妃主子对他轻拿轻放的恩典,他犹豫了下,才低声说:
“皇上是在说伶妃主子?”
江弦歌顿时沉眸看向他,似有些恼怒,李玉涩缩了下脖子,才抖着胆子说:
“依奴才看,倒并非是伶妃主子不在意,也许是怕惹了皇上厌烦,才故作这般姿态。”
帐内静了静,江弦歌脸色恢复平静,许久,他轻嗤:
“她也怕惹朕厌烦?”
李玉讪笑,心底却嘀咕,果然世人总是会去相信自己想听的话。
但他脸上笑盈盈地:“不然修仪主子何必大费周章地折腾陈大人?可不就是在发泄不满。”
江弦歌收回敲在案桌上的手,对李玉的话信了几分。
许是他想岔了,的确如李玉所说,若非不高兴了,怎会故意折腾。
他轻摇头,有些无奈:“她倒是越发没规矩了。”都敢折腾朝廷命官了。
李玉低头,说着昧良心的话:“伶妃主子就是好奇心重了些,也多亏有皇上宠着,才能叫伶妃主子这般舒心。”
没规矩,还不是他惯出来的。
伶妃主子折腾陈大人时,也没见他出来拦。
不过这话他不敢说,他身为奴才,除了主子身体安康外,最主要的就是讨主子欢喜,自然是主子爱听什么,他就说什么。
江弦歌斜了他一眼,冷哼:“你今日怎这般向着她说话?”
李玉忙叫屈:“皇上这可就冤枉奴才了,奴才的话句句真心属实!”
可他心里忍不住还是在想,魏听雪是不是和淑慎一样对他没有感情,一切的行为都只是因为他的身份。
江弦歌想了好一会儿,又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最终还是起了身。
“去看看伶妃主子。”
江弦歌每日还需处理政务,偶尔要见朝臣,是以后妃的帐篷住处离他的帐篷还是有些距离的。
围场靠着湖泊而建,不算大的湖泊,有一支流凸出来,江弦歌要去魏听雪帐篷的话,必要经过这处湖泊。
这里最不缺的就是树,树影婆娑,江弦歌抬眼看去,除了火把照耀处,皆是黑暗笼罩。
忽地,江弦歌脚步顿了下,他似隐约听见些许箫声,颇为轻灵。
越走近,他就看见在树影湖泊边轻盈舞动的女子,她手中持着玉箫,皎月荧光下,似是九天之上的仙女般。
江弦歌停了下来,他眯起眸子,倏地笑了声。
李玉隐约听见,低头缩了缩脖子。
他虽不知晓那是何府上的女子,但能在此时以这般姿态出现在这里,什么目的,已经昭然。
此时不过便看皇上可否看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