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心哑了声,顿了许久,才低低地问:
“那,太后还会让董主子侍疾吗?”
皇后摇头:“不知,就看她能做到哪种地步了。”
日色刚暗,乾坤宫中,李玉推门进来。
江弦歌撂下笔,抬手揉了揉眉心:“慈宁宫怎么样了?”
董映雪刚落水,他就得了消息,可他对此不感兴趣,也懒得去看这场闹剧,若非担忧吵了太后的安宁,他都不会多问这一句。
李玉躬身:“午时之后,就没再有动静。”
江弦歌冷哼了声,拂袖站起来,余光忽地瞥见他手里拎着个食盒,眯起眸子:
“谁送来的?”
他记得,傍晚时,他就让人传旨,关雎宫今晚侍寝。
这般想着,江弦歌眉梢微动,视线落在食盒上,轻啧了声:“是关雎宫宫送来的?”
他转头看向外面的天色,算不得早,他只当是魏听雪故意寻个法子催促他。
不料,李玉听了这话,讪笑了半晌,越发低下头:
“这、这是若华宫送过来的。”
若华宫,董映雪的住处。
李玉又说:“那个,来人说董答应……”
李玉打断了他,转身下了台阶,神色寡淡地吩咐:“赏了吧。”
不管她打着什么主意,有关雎宫侍寝的圣旨在前,都不该在这时送吃食过来。
而且,这人白日不是才落了水。
李玉的话卡在了喉间,不止如此,江弦歌说罢,还凉凉地扫了他一眼:
“你如今差事,倒越办越好了。”
李玉听出这句话的反义,连忙缩了下脖子,心底懊悔不已。
前些日子董答应恩宠不少,他原以为在皇上心底,这董答应也该有些分量,才敢在这时接下这食盒。
哪能想到,不仅没办好差事,还惹了皇上的不悦。
若是再让记仇的魏听雪知晓了,指不定没他什么好果子吃。
李玉擦了擦额头莫须有的冷汗,欲哭无泪。
皎月刚攀上枝头,魏听雪沐浴后换了身素雅的褶叶裙,数层轻纱裹着玲珑的身段,她对着铜镜坐着,一点点在眉心点上花钿。
御前的消息传过来。
她指尖动作微顿,侧过头,似没听清般:“董映雪?”
殿内些许安静,宋嬷嬷被魏听雪安排去照顾小皇子,身边伺候的都是魏听雪亲近的人。
看着月牙儿迟疑点头,魏听雪笑了。
她青丝尚带着湿意,此时尽数披散在身后,魏听雪忽地扔开精心挑选的玉簪,拎着裙摆直接朝殿外走去。
阿鱼惊讶:“主子,你这是作甚?还未擦发呢!”
魏听雪没理会她,自己掀开珠帘,在青玉台阶上站着。
阿鱼等人追出来,还待说话,就看见她眉眼间的不虞,阿鱼顿时咽了声,担忧地看了眼她湿漉漉的发丝。
江弦歌进来时,就看见这副情景,女子直直地盯着大门方向,不足巴掌大的脸蛋嫣红,却瞧不出欣喜。
他不动声色地走近,视线落在她发丝上,拧起眉。
“又在闹什么?”
余晖映下的月光,将她一张小脸照得微白,魏听雪紧抿着粉唇,默不作声地服身行礼。
江弦歌从长春宫走来,心底那丝莫名的欢喜,顿时像是被泼了盆冷水一般。
他沉下脸,语气淡淡地:“你等在这儿,就是为了给朕脸色看?”
她很少出来接他,他刚进来时,还以为她是迫不及待。
结果,不过是他想多了。
下午分开时,明明还好好的,忽然就闹了冷脸,就算是江弦歌,也有些想不明白。
听出他话中的不虞,魏听雪顿时攥紧手心。
她委屈地红了眼,又眨着眼睛,硬生生地将那泪珠子憋了回去。
恰好这时,殿内宫人拎着膳食进来,魏听雪顿时红着眼,说:“都撤下去。”
小太监等人微愣,瞥见圣上陡然冷下来的脸色,半晌不敢动弹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