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你就不能等宫人端过来吗?”
可他也明白,那一瞬间,根本就是下意识的动作。
但他怕她动作过大,待会又要疼得冷汗淋漓。
在她俯身期间,封煜冷眼看向宋太医:“她喝不下药,该如何办?”
魏乾城微愣,思忖道:
“这也是微臣想和皇上说的事,钰美人身子过于羸弱,最好身边有个稳妥的人伺候着。”
这话中的稳妥,他相信皇上自然听得懂。
他又添道:“既然喝不下药,那只能试着先以药膳辅之。”
魏乾城不欲多来这关雎宫,来一次就险些失了半条命。
而且,那位如今也不喜欢关雎宫的,他就更不想来了。
于是,他不得不顶着压力,实话说:“恕微臣直言,魏妃娘娘应该是上次生产没有调理好,身子骨是从那时起就不大好。
之后若再不多仔细,魏妃娘娘这胎恐要、艰难些。”
一句“艰难些”,直接让江弦歌沉下了神色。
他不由得去细想,魏乾城的那句话。
上次生产没有做好月子?为什么没有做好。
难道是因为自己把雅若给了皇后抚养吗?
亲身骨肉不在身边应该会想的慌吧。
魏乾城见他神色,顿时咽下了剩下的半句话。
不仔细着,许是会艰难。
但仔细照看着,自然就不会太过艰难了。
不过见此情景,剩下那半句话,他没必要说出口。
殿内寂静了良久,淑慎终是领着魏乾城退了出去。
半晌,是魏听雪打破了沉默,她抬起头,说:“……皇上别担心。”
无人看见的地方,她轻勾着他掌心,她身子乏力,所以用的力道极小,轻轻绕绕的,带着一丝痒意。
是安抚,也是撒娇。
她竭力掩饰着眸子底的那丝害怕,轻仰着脸,那上面,是怕他担心,刻意露出的笑:“我会好好的。”
声音极低极轻,似乎是没什么力气。
可江弦歌却觉得这几个字,每一个字都落在了他心底,很沉很沉,沉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江弦歌没说话,只是反握住了她的手。
那瞬间,他轻而易举地察觉到她整只手都在轻微颤抖着。
江弦歌了然。
她怎么可能不害怕呢?
她没有任何家世,没有任何支持,皇嗣几乎是她日后唯一的立足之本。
曾经唯一的一个孩子也死余意外,这个她怕是会更紧张吧。
她所有的若无其事,都不过是假装镇定罢了。
江弦歌觉得好笑,有他在,她何至于此?
但他笑不出来。
他往日总被她吵得头疼,唯独今日,却觉得她在最该哭闹时,假装了无事。
忒没眼色劲。
随意搁这后宫任何一人身上,她们都会知晓,这时是他最好说话的时候。
魏听雪哪里能想到他正在心底骂她蠢?
该什么时候,做什么事,她心底最清楚不过了。
男人久久未说话,她以为他还在担忧,生硬地转了个话题:“皇上,那些宫人,您打算如何处置?”
顿了下,她才怯生生地迟疑:“当真不能饶她们一命吗?”
江弦歌定定看了她好久,偏过头去,才淡淡问她:“为何替她们求情?”
魏听雪被这话噎住,半晌才弱弱道:
“……就、就不能是因为妾身心善吗?”
江弦歌瞥了她一眼,她立刻改口:“绿韵背后之人还未查出,又有宫人匆匆指认我,这些子原因,妾身还一头雾水。”
“皇上将她们都处死了,那谁来为妾身解惑?”
她这副和往常一般闹腾的样子,看得封煜莫名地舒心,他冷笑了声:
“身子还在疼,便有心思琢磨着这些?”
“还好意思说自己心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