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精神高度集中,全神贯注关注着院内院外的一切,一刻也不敢放松。
好像一只机警的野兽,他就那样一动不动,静静地蹲伏在花圃里,直到天蒙蒙亮,院落里的灯开始变淡变白,他才终于清醒过来,失魂落魄地起身离去。
当他本能地回到医院门口,曙色已像利剑般刺穿城市的天际线,出现在各式建筑的屋顶上方。
街道上的行人迅速多了起来。
留守在医院里的青门帮众告诉他,谢大哥带人找了他一夜,现在又赶去补习学堂,希望在那儿能找到他。
卢清闻言转身往补习学堂匆匆奔去,快到学堂的那个街角,他远远地望见学堂门口立着一高一矮两个身影,定睛一看,正是谢宇钲和卢婷丫头两人。
一个西装革履,一个穿着洋学生装,两人正在紧闭的大门前,跟开了个小窗的门房交谈着。
不知道为什么,卢清居然放慢脚步,在街角停下,远远地观望着。
这街角摆着一个早点摊子里,三两张小方桌前,各坐着几个食客,挥舞着几双热气腾腾的筷子。
在家中遭两江帮洗劫之前,早上上学时卢清就经常带卢婷来这里吃早点。家中遭贼之后,经济条件一落千丈,每日一日餐,都由谢宇钲提前采购,统一安排。
这样一来,他跟卢婷就暂时告别了路边摊。
这摊子的主人卢清认识,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此时他刚将一碗热汤面送到另一位客人面前,刚转过身,就见卢清站到了摊子前边,连忙上前招呼:
“哟,今儿这么早呀,来碗热乎的?”
卢清瞥了对方一眼,笑了笑,轻轻摆了摆手,然后站边了些,仍然往补习学堂方向看去。
大约是时间尚早被打扰的缘故,又或者是谢宇钲提出了什么过份的要求,补习学堂的门房似乎有些不耐烦,竟然挥起了手,作出驱赶的手势。
卢清知道,那个门房因为曾给英国人办的洋火厂看过一阵子大门,平常时总喜欢拿鼻孔看人,连街面上的巡警他都不带正眼相看的。所以,现在让谢宇钲两人吃了个闭门羮,倒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儿。
只见西装革履的谢宇钲连连点头哈腰,似在赔礼说着好话,旁边卢婷那小丫头也踮着脚儿帮腔。好一会儿,那门房才将小窗门拉上,看样子是进学堂里面,向那位新来的女校长通报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