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斗快速从妖物的身上一跃而起,雪白的长刀如惊雷闪过,将那蛇状的怪物从都到尾劈成两半。盘旋在老宅上空的瘴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灵气再次涌入镇长小孙子的身体,以此填补他被妖怪污染的精气。
——啧,这么小的一个镇子,一下来了两个灵媒体质。
这些妖怪不疯才怪。
他抹了把头上的汗,最后看了眼昏睡于塌上、呼吸渐渐变得绵长的小男孩,确认他现在没有大碍后才几个跳跃从大宅中离开。
神殿内入目皆是一片狼藉,朱红色的门柱上全是刀剑的刻痕,地面不正常的向下凹陷,本来威风凛凛的神像也变得破破烂烂,特别是一边胳膊都没有样子显得格外凄惨。
鹿竘神顶着一张严肃大叔脸趴在自己的神像上小声抽噎,浑身上下都写满了“弱小可怜而无助”。
夜斗的情况其实与鹿竘神有几分相似,他们都是在高天原无名无姓的小神,自己的存在完全依靠着信徒的信仰。鹿竘神感激着为他盖起神社,又代代祭拜他的鹿竘镇镇民,哪怕是在神像被恶鬼侵占、意识被怨灵禁锢后也没有生出逃跑的想法,依然尽职尽责地为镇子张开了守护结界。
这也使得他现在的神力尤为虚弱,让夜斗十分怀疑他是不是被恶灵抓起来揍了一顿。
“这恶灵也太不像话了吧,神殿也敢砸?”夜斗咂舌:“大叔,那恶灵在哪?你就算打不过也总不能让这玩意跑了啊。”
鹿竘神眼神死:“不是鬼砸的,除了地,其他都是他们这帮人砸的。”
夜斗看着宛如灾难现场的神殿:“……”
“你也不用找恶灵了。”鹿竘神面对夜斗“开始了吗”的灵魂发问,面无表情地回答:“已经结束了。”
夜斗眼皮一跳,忽然感应到自己背后出现一阵庞大的妖气。那妖气并非如一般的妖怪一般浑浊阴冷,它的气息清爽干净,像是被雨水打湿的草地蒸腾出的味道。妖气中还能隐隐感到人类灵力的气息,想来应该是哪位通灵者的式神。
夜斗转过头,视线所及之处空空一片,只能看到远处拿着日轮刀比划的鬼杀队剑士们。他急促地“唔”了一声,略有所感的低下头去,正对着一双水灵灵的双眸。
“你好啊,夜斗先生。”莹草有些害羞地躲过对方的视线,声音又软又甜:“好久不见。”
夜斗闻言瞪圆了眼睛,整个人如同受惊的猫咪,猛地向后跳了一下:这不是安倍晴明手下的莹草大佬么?
这位大佬虽然不是什么古籍上远近闻名的大妖,但破坏力却毫不逊色。夜斗当初曾经有幸和安倍晴明一起除魔,当时跟在晴明身边的就是莹草。他最初还奇怪怎么唐唐一个大阴阳师出门只带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妖怪式神,后来他在草爸爸一声声让敌人脑袋开花的“咿呀”中闭上了嘴,安静如鸡。
最绝的是,这么多年了,草爸爸依然锲而不舍地凹着“平平无奇小医生”的妖设。
这是何等的执念。
夜斗:对不起,打扰了。
——不是,我就给了她一张蓝符,她是怎么召唤出两个式神来的?
“哦,我是看她柔柔弱弱的,害怕她召唤出了个寂寞,所以好心帮她一下。”鹿竘神继续抹泪,觉得自己幼小的心灵受到了欺骗:“谁知道人类这么复杂呢。”
话题中心的欧皇灶门炭子打了个哈欠,大概是折腾了一晚上的缘故,炭子觉得自己的脑袋此刻有些昏昏沉沉的,四肢无力只想瘫在床上睡觉。几个男孩子却围着继国缘一兴奋的不行,阳光开朗大男孩风的锖兔和炭治郎就算了,哪怕是一直都走冷淡风的富冈义勇此刻也是难得干劲满满的样子。
——啧啧,男孩子体力真是惊人,他们是不会累吗?
看来以后富冈先生和锖兔先生的迷药要加量,不然放不倒。
炭子眯起眼,眼皮重得要命,却又在隐隐约约中觉着自己好像遗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唔,什么事呢?
——我的套麻袋清单应该没有遗漏啊,富冈义勇第一名的候选位置无可撼动。
忽然,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打断了炭子的思绪,吵吵嚷嚷得被炭子标注“用药加量”的水呼三人组也从得到高手指点的兴奋中清醒了过来,齐刷刷地循着声音看过去——
黑白制服、警棍、帽子。
还有胸前的徽章。
灶门炭子打哈欠的动作僵住了。
“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我们包围了!”
闻讯而来的老僧人也劝告:“年轻人,生活或许很苦,但你不至于如此。”
神像手都给砍了,这是多大仇多大怨。
前脚为民除害杀了鬼,后脚就要进局子。
——当个英雄真是太难了,我还是比较适合当个普通医生。
灶门炭子在被警察先生带上手铐的时候叹息着。
「佩戴管制刀具、破坏公共财产」
顺带一提,警察看到莹草时还怀疑他们拐卖未成年少女。
当时的情况可以说是千钧一发,要不是锖兔和炭子先一步一人按脑袋一人捂住嘴,成功制止蠢蠢欲动着试图辩解的富冈义勇,他们几个怕不是被关起来那么简单,估计会直接上系统黑名单。从此鬼追警察,警察追水柱,水柱追鬼,形成一个完整的闭合循环。
由于神像损坏严重,地面还无故塌陷,警察们一致认为炭子一行人的行为非常恶劣,并且携带大规模杀伤武器,却又找不到证据,需要押到最近的城市中重新审判。
炭子听着狱警先生们交谈,心说不用找了。
——我身边这三位看到没?大规模杀伤武器,人形的。
还好产屋敷耀哉对于处理这样的事情令人心疼的娴熟,在到达附近城市后,便有接应的鬼杀队员把他们成功保释,终于告别狱警先生滔滔不绝的思想教育和盘查。
临走时富冈义勇还不忘拉一波仇恨,他默默地给教育了他们一晚上的狱警先生倒了杯水,诚恳道:“多喝热水,你话太多了。”
锖兔和炭子闻言倒吸一口凉气,万万没想到义勇最后还能搞出点幺蛾子。锖兔反应最快,一把按住义勇的脑袋,礼貌道歉道:“给你们添麻烦了,我朋友不大会说话。”
炭子继续打圆场:“最近冷热交替容易着凉,多喝热水还能预防感冒。”
说完不等对方的反应,便强行托着义勇离开。
被两人拽着走的义勇歪了歪头,水蓝色的双眸中闪过一丝困惑,低声道:“我说的就是那个意思。”
锖兔敷衍:“好了,我明白。”
灶门炭子继续敷衍:“嗯嗯嗯好好好,你说的没错。”
富冈义勇满意点头:嗯,我说的果然没错。
围观全程的炭治郎:我好像终于明白姐姐和锖兔先生的共同语言在哪了。
继国缘一慢悠悠地走在一行人最后,有意和他们保持距离,暗红色的眼睛注视着前方。
这些少年少女的对话让他的内心宽慰了不少。呼吸法延续至今,鬼杀队也并未解散,这证明鬼舞辻无惨依旧还在这个世界活跃着,也依然会有人类被鬼剥夺平静幸福的生活。然而在这样的阴影下,仍然有剑士愿意奋不顾身,一代又一代地战斗;并且在此收获新的羁绊,重拾起信心面对未来。
鬼舞辻无惨认为人类是弱小的,哪怕伤害他人也要去追求永恒完美的生命。
可他却没有意识到,被他所厌弃的“残缺”、“脆弱”、“短暂”才是将制造永恒的关键。
人会被打败,终有一天会死去,但信念不会。
信念会如太阳的火种,只要一株便能以此蔓延,终有一日星火燎原。
继国缘一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与数不清的小摊贩,颇为好奇地一个个看过去。这里的一切都与他生活的时代截然不同,在鹿竘镇那样的小镇子时还不明显,置身于高速发展的大城市中,这种变化就显得尤为突出。
忽然,缘一的脚步一顿。
暗红色的双瞳微微眯起,耳边扬起的花札图案被阳光照得越发艳丽。
“继国先生,怎么了吗?”察觉到缘一异样的炭子回过头,疑惑地顺着剑士的目光看过去。
装作小商贩的鬼被他们盯得差点裂开:啊啊啊啊啊啊!!!这是什么人间噩梦!!
来自于本能的恐惧让他双腿发抖,站都站不稳,伪装成人类外表的皮囊因为力量的失控诡异地抽搐着。
与此同时,被手下的尖叫心音吵到脑壳疼的鬼舞辻无惨暴躁地捏碎了手上的试管,苍白的额头布满青筋,猩红色的竖瞳满是狠厉。
——这届鬼真是弱到家了,不过是遇到个鬼杀队就能吓成这样,干脆自己照太阳死了算了。
他冷哼一声,准备看看手下这群废物到底被什么吓成这怂样——要是连个柱都不是,他肯定隔空把这废物的脑袋拧掉,一群怂包辣鸡。
于是鬼舞辻无惨就透过鬼的眼睛看到了老熟人。
来自继国缘一的凝视。
还是两个。
“鸣女!!你在哪呢!鸣女!!!”
“继!国!缘!一!啊啊啊啊不准过来!!!”
“鸣女!!快来!!”
被老板吵得脑袋疼的鸣女:我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