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军并没有为难我,不知道是不是傅绍清的意思,我想就算是,大概也是为了弥补他内心的罪恶,我不应该又动了那些异样的情绪,可现在,只要看到躺在那里,久久都没有醒过来的他,我忽然又觉得,好像一切都可以接受了。
我咬着嘴唇,又不争气地哭了出来,豆大的眼泪一滴一滴接着往外冒,本想控制住自己,却怎么都控制不了,反而越哭越凶,哭声从喉咙里被死死压住,发出了的声音便显得有些奇怪,“...我还没有死…”
我瞪大了眼睛,“你醒来了?”
“太吵,睡不着。”他起身,看了一眼手背上的针头,语气依旧有些虚弱,我却松了一口气,看样子,应该是没有什么大事。
“傅绍清,你好傻,为什么就在那里,动也不动一下,任由我开枪。你真的好傻,连自己的命都不在乎了。如果再偏一点,一定会要了你的性命的,你就这么不怕死吗?”我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如果傅绍清死了,我不会开心的,一点也不。
“.……”他好像无言以对,许久,才用一言难尽的眼神打量了我一眼,微启薄唇,一句“智障吗?”
我的哭声和内心交织缠绵在一起而显得有些复杂酸涩的情感顿时戛然而止。
“...少看些地摊文学,我哪里知道你真的会开枪,躲都来不及。你放心,我比你要惜命。”
原来是这样,我吸了吸鼻子,眼角还垂着泪花,整张脸哭得皱巴巴的。“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开枪的,那个时候,我很害怕,脑子里只有一片空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我没有恨到要一枪杀了你的地步。”
“所以你还是恨我。”
我的心仿佛被人狠狠地揪了一下,抹干净眼泪,我正色望着傅绍清。就算他现在伤着,看上去如孩子一般没有什么攻击力,清秀的面容下匿藏着的却还是一颗杀伐狠戾的心,我摇了摇头,祁念,你最好不要心软,也不要动摇。”
“我问你,我二姐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这个问题,你倒不如去问问祁煜。”
我冷笑,“怎么?不敢正面回答我吗?”
“一个人若是偷了你的东西,你要怎么办?”
我的眼神忽然闪烁了一下,有些不知所以,傅绍清将目光落在自己的手上,轻轻一扯,便拔掉了针头,血和药水飞溅了出来,斑斑驳驳洒在洁白的墙面上,我惊讶地望着他,说不出话来。
傅绍清泰然自若地走下了床,一步步逼近我,好像受伤的人是我,处在劣势的依旧是我。
“转移话题,你为什么要问我这个?”我抬起头,对视着他那一双剑眉星目。
“我们高价收购西方的军事设备,沪军在此之前早就被拒绝,连谈判的资格都没有。”
“你在说什么…”
“而你哥哥却甚有本事,想了个偷鸡摸狗的法子,想法设法也要跟着分一杯羹。在畅春园的那一段日子里,一直安插身边的人在暗地里打探京军的最新的军事密报,尤其是西方装备的事。而又没有十足的把握,只能先暂时将情报都放在了你二姐身边,以为掩人耳目,我不敢明目张胆地对她出手,便没有后顾之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