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夫人头戴八树八钿冠花钗,身着犀带翟衣,坐在华顶宝盖的马车里,虽闭目养神却依旧气势十足。
“安排出去的人可有传回消息来?”
跪坐于苏夫人下首的平嬷嬷摇头,小声回道:“还没,夫人不必忧心,暗香阁是李家的铺子,三姑娘在她们自个的地盘上走丢的,即便出了事也赖不到您头上。”
苏夫人不悦的皱起眉,“谁问那个孽障了?”
平嬷嬷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忙回:“宋州离京城有段路呢,便是骑马也得明日一早才能传回信儿来。夫人放心,事情安排得妥妥当当,绝对误不了。长安那小子……”
“行了,下人的事你看着解决,不必禀我。”
平嬷嬷应是。
车厢里安静了盏茶功夫,苏夫人忽然睁开眼,眼中冷光寒幽,“你说,那个孽障突然跑出府,会不会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平嬷嬷何其聪慧,立刻心会意通,惊讶道:“夫人怎会这么想?宋州离京城百里路远,三姑娘落水至今,除了来东颐院向您请安,其余时间都在北院呆着,怎会知晓这些。”
苏夫人冷哼一声,斜睨平嬷嬷一眼,“这事你没告诉铃儿那蹄子罢?”
平嬷嬷满脸错愕:“老奴怎会……”
“算了,我也是被气糊涂了,说了糊涂话,你别进心里。”话才出口,苏夫人就后悔了。
膏梁锦绣的富贵人家,便是至亲之人,为了名利也照样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毫不手软。平嬷嬷虽只是个下人,却是最不可能背叛她的人。
主仆几十年,平嬷嬷替她做过多少事,扫除过多少麻烦,怕是三天三夜也说不完。半截身子都埋进了土里的人,不会不知轻重,将这等隐秘事告诉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丫鬟。
“夫人,您脸色不好……要不然,老奴去跟老爷说您身子不适,宫宴就不去了罢……”平嬷嬷关切的望着苏夫人,并没有因苏夫人先前那句怀疑她的话而感到任何不快。
苏夫人重新闭上眼,一边养神一边叹气:“忙了一天,累是累,也不至于撑不住。徐相这半年来身子愈发不好,随时会致仕,我作为当家夫人,在这种时候绝不能给老爷拖后腿,影响他擢升。
只是我这心里啊,一直有个疑虑……
那日,三丫头刚醒来嚷嚷的那几句话,你可还记得?”
平嬷嬷点头,“铃儿不是说,三姑娘是因为想见彦哥儿,所以才编造做梦梦到彦哥儿出事的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