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两个都跑这么快,你们是不是故意的?都在偷懒是吧?啊?这会儿有力气跑了?”

贺鸣尧胆子大,遥遥回他道:“梁队长——!下午我们再好好干活!走了啊!”

周恒也笑着招手:“梁队长,我们回去了,你也早点回去歇歇!”

王建明揣着怀里藏的一小把麦粒,有点心虚,一句话也不说,低着头一溜烟跑了老远。

至于徐海文,早上偷偷搓着麦子吃了不少,这会儿也笑眯了眼,悄悄摸了把满满当当的口袋,头也不回小跑着离开。

梁继民:“…………”

另外两个农场干部也保持了沉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着没看见那些人口袋里藏的麦粒。

但凡亲身经历过,亲眼看见了去年冬天的场景,所有人都会对生命产生敬畏。

还有前所未有的宽容。

要知道,河湾沟农场地处偏僻,坐落于西北荒滩边上,前前后后容纳了相当多的,来自天南地北,被送来接受劳动教养的人。

除去前两年被其他农场调走的三百多人,剩下的人,有很多没熬过来的,永远地躺在了荒滩之上。

好在今年年初,上头派了人前来调查情况,万分震惊的同时,想尽办法从外省调来了一车救济粮,勉强让农场里的人熬到了今天。

可是不论怎么样,不论是谁,包括贺鸣尧,包括梁继民和其他农场干部,心态或多或少都发生了变化。

梁继民背着手,目送一大群做贼心虚的人匆匆跑远,这才转过身,幽幽地瞟了一眼被收割的光秃秃的大片麦地。

搓麦子生吃好吃吗?

还不如烤一烤再搓着吃呢!

农业大队队长梁继民,对他们私底下的小动作心知肚明,却也没出手阻止,心里反倒异常地轻松。

往日都是死气沉沉的,仿佛下一秒就能倒下去再也睁不开眼。今天倒好,一个个眉开眼笑,身上总算是有了些精神气。

等到下午太阳落山,他就不能再继续纵容这帮人偷懒偷吃了,最好今晚加把劲,一鼓作气收完剩下的麦子。

想到这里,梁继民摇了摇头,转身踱步离开,黝黑的脸庞上慢慢也有了笑容。

生机不散,未来可期。

贺鸣尧收了工回来。

不等他开口,纪晟主动给他塞了块舍不得分出去的小蛋糕。

“你怎么了?不说话?”贺鸣尧接过香甜的小蛋糕。

想到床板上刻下的那三个字,纪晟张了张嘴,最后只摇头道:“没事,你快点吃吧……”

纪晟没有经历过饥荒,几乎没法想象这里的人是怎么熬过来的,别的人他不认识也不想管,但他很有一种冲动,想给眼前这个坏胚子多喂点好吃的。

他的空间戒指里藏了好多食物,绝对能把贺鸣尧养的胖乎乎的。

天上骄阳似火,毒辣辣的太阳光晒得仿佛地上都在冒烟。

外面来回走动的人影很少,大部分人都躲在窑洞里,或者睡午觉,或者围坐在床上摇着扇子唠嗑。

纪晟犹如揣着百宝袋的哆啦a梦,隔几分钟就给贺鸣尧塞个不一样的吃食,小蛋糕,小面包,桃花糕,红豆酥……应有尽有。

贺鸣尧被突如其来的惊喜砸得有点懵。

顾不上深究,一口一个糕点,眼睛都没来得及瞥过去打量纪晟的反常。

过了十几分钟,贺鸣尧满足地打了一个饱嗝,最后不甘心地看了看手里的绿豆糕,又给纪晟塞了回去。

“这个你吃吧,我不吃了。”真的吃撑了……

“哦哦,好吧,下次我再给你喂。”纪晟弯着眉眼笑。

贺狗:“…………”

为什么听起来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贺鸣尧填饱了肚子,心知纪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对自己格外心软,又是小蛋糕又是各种糕点,直喂的他在美食轰炸面前临阵倒戈。

暂时心甘情愿当起了纪晟的苦力。

“小橘子,”他怜爱地摸摸纪晟的脸,“趁着这会我心情好,说吧,有没有什么要我帮忙的?”

纪晟想了想,道:“我想擦擦澡,可是水桶里的水不够。”

“你腿上不是有伤,能碰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