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竹跪坐多时,腿脚有些发麻,而他神情亦有些恍然,一步没有站稳,差点摔下监刑台。
“玉竹,”南星一把将踉跄的玉竹扶住“小心。”
玉竹点点头,他扶着南星的肩膀站了片刻,才慢慢向行刑台下走去。
那行刑台上的尸体呈卧倒的姿势,在刚刚斩断头颅时还有些抽搐,此时已经回归静谧,其实这般看去,只觉即便同这身体的主人朝夕相处,此时亦有些恍然这究竟是不是那位熟悉的故人。
玉竹没有向那尸身看过,只是装作没有看到的模样,眼睛盯着前方的路,一步一步,努力使自己平静。
他终于走过尸身,走到台下,又行至朝颜面前,慢慢蹲下。
他不敢去看朝颜怀抱着的,那已经看不清是何物的玄芝躯体的一部分。
“朝颜,”他的声音发着抖,手也发着抖“回家吧。”
朝颜听到是玉竹的声音,微微一愣,继而缓缓抬起头。
那张白皙如雪的精致面容上沾染了浓重的血气,就像是在白色宣纸上挥毫泼墨的重彩,眼睛即便空洞却仍是透着明亮的光,如同身处绝望的孩童发现了一毫渺茫希望。
“玉竹……”朝颜声音很轻,眼角的泪痕混着胭脂水粉凝结在脸颊“玄芝昨天还好好的……”
此时玉竹甚至不敢再去看朝颜的那双眼睛,他想看着地面,却又看到簌簌的鲜血,他只能闭上眼睛,才能将自己短暂的从此时的悲痛中抽离。
“我……我没能保护好他……”玉竹说完这几个字,忽然觉得难以呼吸,他大口喘息着,进入肺腑的,却满是那股熟悉又陌生的腥甜。
忽然,玉竹觉得手背忽然一冷,是朝颜的手覆上了他的。
他抬眼去看,只见那双眼却笑了。
“不怪你。”朝颜的声音十分清冷,笑容又深了几分,让怀抱头颅的她看起来更加诡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