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
雕花窗外,电闪雷鸣,由远及近,又渐行渐远。突然一道白光划过,照得整间屋子亮堂如昼,然亮光转瞬即逝,屋子便又被一片黑暗吞没了,只余几盏灯羸弱的光芒,映着屋子里的人脸格外骇人。
闪雷过后,一切似乎又归于平静,耳畔只留下淅淅沥沥倾泻而下的雨声。
这是开春的第一道响雷,俗话说的妙,土膏欲动雨频催,万草千花一晌开。
都说春雨贵如油,这开春的第一场雨可预示着今儿是个好年,但对兰家而言,却不那么平静了。仔细听,还依稀能闻见被雨声遮去了大半的哭声,正房里,兰府的哥姐儿挤满了满满当当的一屋子,就连一向久居西厢,缠绵病榻的二小姐也出来了,把原本宽敞的屋子挤得转个身都困难。
最里头屋子,床边乌泱泱的围着一群人,床上躺着
一个年迈的老者,凹陷的眼眶,一双无神的眼睛瞪得老大,死死地盯着门外,似是在等什么人,但那眼神却叫人看得心惊胆寒,他干枯的手臂颤颤巍巍地半举着,几次张着嘴咿咿呀呀地叫唤着什么,却愣是吐不出半个清楚的字来。
此人正是传奇半世的兰家老太爷。
病了好几年,先头一直用人参吊着,如今却是人参也无可奈何了,人都说阎王叫你三更死,你哪敢拖到五更去?说来奇了怪,之前兰家老太太眼瞧着兰老爷的病突然转好了,喜不自胜便说一定是菩萨保佑,菩萨显灵了,非要到城郊的寺庙里去还愿,谁曾想,这还没去几天哩!这老太爷就快不行了。
那会儿子突然好了,倒像是人说的回光返照!
“老母亲那头可说了,什么时候才能到?”兰老爷从里屋出来,时不时抬头瞧瞧门口,时不时又站在原地两只手焦灼地不停来回搓着,语气不太好的询问管家乔定。
乔管家淋了雨,顾不上湿了大半边儿的身子,和还
在滴水的头发,听见兰老爷问话,忙回话:“回老爷的话儿,老夫人那头正马不停蹄的朝家赶呢,快到了。!”
“唉!”兰老爷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叮嘱道,“那你快去门口候着,若是母亲回来了便使灯照着,仔细别摔了!”
叮嘱完,也不等乔管家回答,便回里屋看情况,低头看看躺在床上的人,又不时地抬头朝外看上两眼,双手交缠在一起,口中还喃喃自语着。
屋子里的一干人只沉默地坐着,大眼瞪小眼。心里早就百转千回,各怀鬼胎。
谁都没有注意到,斜靠在最角落里的二小姐兰夕铃,正低着头百无聊赖的玩手指头,嘴角挂着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