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声音从电话另一端传来,顾廷琛把手机举到耳边,冰凉的薄唇一张一合,竟是连半个字都说不出口。
“你今天去医院了?”
戴着围裙站在厨房里的沈韵,一边熬着骨头汤,一边和顾廷琛讲着电话,“是不是我的病情又恶化了?还是……真的没得治了?”
一大清早,顾廷琛便没了踪影,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只匆匆忙忙的交代管家照顾好自己,叫她等他回来吃中饭。
但对于沈韵而言,她就像是顾廷琛肚子里的蛔虫一般。
哪怕整通电话,对方都没有说一个字,仍是能通过那不断加重的呼吸声,猜到他此刻到底在想些什么。
“廷琛,你别想太多,就算没得治,咱们还是能在一起一年呢,反正人活着一辈子不都是一个死,早早晚晚一样的结果,早一些又能怎样呢?”
刚刚得知自己得了和杨玉兰一模一样的病,沈韵是真的绝望的,绝望到恨不得立刻了结了这该死的性命。
她是一点一滴看着母亲所受的每一份罪,明明开朗乐观的她,被药物治疗生生折磨了两年,人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身子也一日比一日消瘦,最后只剩下一副骨头架子。
有那么几回,夜里做噩梦,沈韵梦到杨玉兰,一副排骨身子站在面前,就像是一具披着人皮的骷髅架子。
明明早该习惯的,可不知为何,她竟然被生生的吓醒了过来。
而就那之后,沈韵不敢再去icu病房看望杨玉兰,甚至有意无意的躲开,费尽心思的买来各种各样的营养品,只为让母亲能够长些肉。
可谁能承想,自己最怕的,偏偏要如数家珍的落在自己身上。
一波又一波的惶惶不安,慢慢的侵蚀着沈韵的理智,若不是顾廷琛的坚持,若不是顾廷琛的陪伴,她怕是等不到一年,便会早早的结束这悲惨的一生。
然而,此时此刻的她却……
“我说过的,只要这一年里,你陪在我身边,不管多难,我都能挺得过来!”
“住院吧。”
握着手机的手越发用力,就差没直接把那玩意捏成两半。
“廷琛,我觉得……”
“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听我的,住院,接受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