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间,坐在沙发上的人,开口对口罩女人说了话,语气虽然听上去极为平和,但实际却透着十足的不容置疑。
这声音于我而言,挺陌生。
“是,是井家那个当家人……”孙姨在我耳边,用蚊子一般的声音说了这么一句。
这下,我也不得不跟着孙姨她们震惊起来了。
井家的当家人,井海文。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井海文的真人。
这么多年,我对这个人物都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他长什么样子自然从各种媒体和杂志上都见过,可是真人就始终阴差阳错没见过。
只记得过去听井铮说起他时,用一种冷血动物来形容的。
井铮说他这位叔叔,“叔叔是个喜欢收藏沉香佛珠,看似一身佛性的男人,可他其实是条蛇,成年累月守着他那些珠子,盘着身子闭着眼……诸恶难侵,神鬼不惊。”
我到现在都不算彻底理解井铮这番评价的真正含义,当年两个人还甜甜蜜蜜,我问他究竟什么意思,井铮只是摸着我的头顶,说解释了我这个傻丫头也听不懂。
那时的我,哪里会关心井铮之外的其他男人,也就嘻哈闹着没再深问。
我只是记着一点,井铮还告诉我一个有关他们家的秘密——很少人知晓,井家这位像蛇一样的当家人,是个资深的药罐子。
而且更要命的是,他的病让这么个狠辣角色,却不能生育。井铮会流落家族之外又被他寻回去,也正是因为这点。
诺大的家业,却没有流着自己血脉的继承人,这已经不是遗憾二字能涵盖的致命问题了。
他需要相同血脉的人继承自己的事业,井铮便是那个被他选中的对象。
懋江人都知道井海文年少不到二十岁就出道,不是个善类,起初跟着家族的哥哥们学习实践,后来一路在商场上有了自己的名声和地位,当然也在那个不能见光的所谓江湖上,立稳了脚跟。
懋光井家最初是靠什么起家,这事在大家口里绝不是什么秘密,因为处理得好,近十年几乎没人在提起那些旧事。
可不少老人,还是会把井海文年轻时的经历,拿出来作为茶余饭后的谈资。
转眼之间,井海文也到了57岁的年纪,渐渐过起了半隐退的日子。
在德国时,偶尔听罗宇翔跟国内狐朋狗友聊天时会提及这位,说起他早早就对女人没了兴趣,大家都八卦他是不是压根就不喜欢女人。
我也好奇地想过,可是因为井铮的缘故,我很快就忧伤的没了继续想下去的勇气,能做的只是尽量回避有关井家的消息。
我垂下眼皮,正想得有点走神时,听见沙发那头有了动静,又连忙抬眼看过去。
口罩女人已经听话的摘下了口罩,露出一副很清秀的面容,眼神怯怯的盯着沙发上的井海文。
她的一侧脸颊上,赫然有一道很清晰的疤痕,横贯了几乎半张脸。
怪不得要戴着口罩。
我转移视线,又去仔细看着井海文。
他露出一只胳膊半搭在扶手上,露出很有质感的一截黑色衣袖,看上去衣料像是丝绸之类的材质。
“这样不是挺好看。”清清淡淡的声音再次响起,井海文说着话,人跟着缓缓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