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
我还没哭,她倒先哭了,真是急死人,我抖着身子问道:“妈怎么样了?”
“还在抢救,已经进去五个小时了,真是命大,如果我不是去给她送鸡蛋恰巧撞见,她就算不是因病而死,也会被家里的煤气给熏死,你说你这个丫头,养大你有什么用,早说了让你早点嫁人,陪在你妈身边,你非得跑那么远…”
小姨是个好人,就是嘴啰嗦了点,但今天,她说的句句在理,如果没有她,妈真的就可能…
一想到这里,我的心就抽痛,捂着胸口,跌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哽咽地不成样子。
小姨继续数落我:“没良心自私的丫头,你妈要是走了,我看你赚那么多钱有什么用,我说让你妈再找个伴,你非得在中间拦着,你又没本事呆在她身边,像今天这种场合,要是有个人在她身边,该有多好!”
小姨越说越来气,换作平时,以我的脾气,不还嘴才怪,但是今天,我是一句话都说不出,只一个劲哭,我翁着鼻子看向小姨:“您过后再骂就是,先跟我说说,妈妈到底怎么样了?”
“等着吧,看医生怎么说!”小姨似乎是真的气我,说完又数落我一句:“自私的丫头!”
我们在手术室门口等了又等,始终不见医生出来,我是三点钟到医院的,现在已经六点半了,护士进进出出,就是没有点名要找我的。
我坐在板凳上,心急如焚,真像小姨说的,是我太自私了,如果准许妈找个伴,会不会就好点?如果今天没有小姨恰巧去我家,妈可能真的就…
太可怕了,我不敢想,忙伸手掩住脸,妈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依恋,我还经常说,等我还完房子的贷款,就带她周游世界,她每次听到这些,都不知道多兴奋,可日复一日,我总是那么忙,那些话,连我自己都忘记,那是我亲口说的。
我感觉特别的无助跟悲恸,真的怕她就这么走了,抖着手给朱浣打电话,哪怕是听到他的声音,我也会
觉得安心不少,可电话打了无数次,仍然无人接听,太慌乱了,我都忘记他今天有多忙了,最后反倒是介恒的电话打来了。
我接到他的电话时,再也控制不住,抱着手机哇哇大哭起来:“介恒,我妈怎么办?她出了事怎么办?”
我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等我反应过来时,手机已经断了线,小姨见我哭,自己也在一旁哭,最后是赶来的小姨夫劝住了。
突然不理智地埋怨起朱浣来,这种场合,为什么不能在我身边?平日说得那么好听,真到需要他了,连电话都接不着。
我已经没有心思去想那些,急急收了电话,跟小姨两口子一起在手术室门口等着,我如个雕塑般坐着,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两个小时,也许是三个小时。
医生突然出现,说要找木棉花女士的家属,我恍恍惚惚地站起身,木然地望住同样疲惫不堪的医生,傻子似的开口:“我妈怎么样了?”
医生看住我,满面愁容,我心里咯噔一下,腿往后
退了两步,小姨忙扶住我。
那医生突然道:“拣回一条命,家属耐心等待,现在还没脱险,等苏醒过来,才能转进普通病房,病人的老毛病很多,建议家属让病人少做辛苦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