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地址发给朱浣,我收起手机,嘴角笑得都快咧开,抬起头,正要招呼老板娘买单,对方却笑眯眯地盯着我:“男朋友打来的吧?笑得这么开心!”
我摸了摸脸,不好意思地笑道:“很明显么?”
老板娘笑笑,没说话。
结账后,我转头望着窗外,艳阳高照,路面被照得发白,行人寥寥,只有车辆穿梭其间,我却似大冬天喝了可口的热饮一般,从头到脚都是舒畅的。
恋爱,果真是件顶幸福的事呢!
我们约好在朱浣小时候读过的那所小学旁边的麦当劳里见面,我走出日式小店,打车到那老旧的社区,那家麦当劳还在,只是已经翻新,我记得小时候,店面没有这么大,楼上是卖碟片的,现在早就不见了,被老板改装成了两层楼的汉堡店,生意不要太好。
从停车场走过来,总是会看到不少广东老太太,抄着一口地道的白话,闲话家常,广东太太都不爱打扮,即使有几栋房子收租,也是穿得破破烂烂的,你如果想象不出具体模样,拿包租婆作参考就行。
我比朱浣大六岁,我小学毕业时,朱浣才刚进小学,但不管怎么说,好歹也算是校友了。
麦当劳在学校对面,我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空
调够劲,音乐抒情,让人昏昏欲睡,我点了杯冷饮等朱浣,顺便打量着马路对面的夕阳小学。
中间隔着双向车道,小学已经翻新过,早不是我们当年读书时的模样,路面也清洁宽敞许多,但校服还是以前那种,白色衬衫,红蓝格子的棉质短裙配白色丝袜。
我们以前都穿平跟的平头皮鞋,我留意了下,现在的孩子,都是穿的球鞋,或者凉鞋,我笑自己傻,现在的孩子,哪还穿那么老土的鞋,上幼儿园,都知道窄脚裤是要配白色球鞋的。
我啜了口柠檬汁,从落地窗望过去,阳光落在行人跟建筑上,我突然记起起一件印象深刻的事。
那是上小学四年级的时候,也是夏天,那真是三伏天,学校四周的蝉鸣个不停,没有一丝风,午睡过后,正准备进教室上课的我,却接到老师的传话,说校门口有人找,我诧异,这个点,谁会来找我?
当我出到门口时,不禁被眼前的一切惊到,阿姨带着朱浣在等我,阿姨似乎是很少抱朱浣,我印象中,她是没有的,她抱孩子的动作显得生硬,就连十岁的我,都抱得比她有样子,四岁的朱浣,已经有二十多斤了,抱在手里很是吃力。
我出来的时候,他一直哇哇大哭,我慌忙跑上前,接过朱浣,他像小狗似的,伏在我肩窝,即刻停止哭泣,我问阿姨:“怎么哭成这样?”
阿姨似乎很愧疚,抹着眼泪道:“午睡醒来,没见到你,一直哭,怎么哄都不听,又生病了,只嚷着要你抱,我跟你妈哄怎么都没用,档口又忙,还好离得近,所以抱过来看看你!”
直到多年后的今天,我都无法理解当时的朱浣母亲,是怎样看待自己的,身为母亲的她,居然无法哄住自己的儿子,可在现在的我看来,她不是没法哄,四岁的孩子,是很好哄的,她不过是懒得哄而已。
这件事给我的印象太过深刻,所以,即使长大成人,我依然记得清清楚楚。
当时十岁的我,到底是怎样的心情?肯定是不记得了,但我记得,自己跟朱浣说了什么后,他乖乖回去了,他像小狗一样抱着我的脖子,瘪着嘴说想跟我一起去学校读书时,十岁的我,到底说了什么呢?真的是记不得了。
唯一记得的,是当天下午上课,都是心不在焉的,还被老师罚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