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邦”的一声响,闵华英一掌正正拍在青色令牌上,简直像是她故意去打这令牌的一样。与此同时,周围万千掌影消失不见。
清虚令,破幻。
闵华英咬咬牙,并指向前,以灵气为刀,狠狠砍向谢怀瑜。元碧天和萧碧水也围拢上来。谢怀瑜即使手握清虚令,在这样三位元婴大能配合默契的夹击下也难以招架,身上很快便被灵气割伤。
更要命的是她的灵力在操控清虚令的过程中飞快流失。正在险象环生之中,谢怀瑜听见崔寒大喊:“十八十九二十!二十招了!你们还不住手?”
闵华英“哼”了一声,心道:“这小丫头使的全是极意宗的功法,哪里有我们清虚谷道法的半点影子?她不会玉虚归元图!”只觉果然如此,心中也不知是失望多一点,还是高兴多一点,想道:“若是此刻停手,倒是叫人以为我们三人合力,还奈何不了她。总要打赢了才是。反正到时遵守承诺放她走便罢了。”
谢怀瑜虽依照玉虚归元图顺利成婴,但她无人指点,乃是自己摸索而成。大敌当前,使出的自然是打小练得极熟的极意宗功法。此时节节败退,左支右绌,已是全无章法,凭本能在抵挡。忽然脑海中浮现一段古老的文字,字形像一个个武动的小人,与此同时,她灵力耗尽的丹田倏地一热,又冒出涓流,这股灵力游走在她经脉之中,自然而然地涌至她疲惫得如灌了铅般沉重的双腿。
褚宜年站起身,随时准备出手救人,却见被逼到一角的谢怀瑜忽然足下一晃,看似要从高台上跌落,却恰好撞在萧碧水攻来的一道灵气上,向前一扑,躲开了元碧天发出的冰锥。他松了口气,心道:“小丫头运气真好!”却见闵华英回身一掌拍向谢怀瑜的后心。
此时谢怀瑜刚刚站稳,这一掌迅如闪电,她绝无可能再躲开。褚宜年心头一跳,却也来不及阻止。
谢怀瑜果然没反应过来,被一掌拍在背心。场中好些人都站了起来,满面紧张之色。
却见谢怀瑜还好端端站着,闵华英也未立刻收手。众人心中“哦”了一声,想是闵华英遵守誓言,并未用多少掌力,只是要谢怀瑜服软认输。元碧天和萧碧水就在咫尺,却感觉不对。她二人从小一起长大,默契极好,一左一右,同时向谢怀瑜打去。
二人只用了三分掌力,只是要谢怀瑜倒下罢了。
她们甫一出手,忽然感到被一股极古怪的力道黏住了,待要撤招却是不能。萧碧水一惊,立刻加大手上灵力,却蓦然感到被一股气机锁定,不自禁打了个寒颤。与此同时,体内的灵力飞快涌出,而承受她磅礴灵力的谢怀瑜却好像没什么反应。
四人在台上一动不动,众人这才察觉不对来。过了好一会儿,谢怀瑜身子晃了晃,四人蓦然分开,一同跌倒在地。
闵华英、萧碧水和元碧天一跃而起,再次向谢怀瑜攻去。这次她们忌惮那古怪的黏力和气机,只是远远的使用各种术法。谢怀瑜似乎疲累之极,盘腿坐在地上,闭目结印抵挡。众人只见她纤细白皙的十根玉指如同穿花蝴蝶一般翩翩翻飞,火来水灭,水来土掩,虽然一直岌岌可危,但始终不败。反而是闵华英三人,攻势渐渐缓下来,明眼人都看出来,她们的灵力快衰竭了。
这反转可真是太精彩,太出人意料了!众人纷纷叫好,百多双眼睛一瞬不瞬。
闵华英求胜心切,眼中厉光一闪,双手结印,一道雄浑霸道的灵力朝谢怀瑜打去。
这是杀招!
褚宜年、万俟康就要一同抢上解救,忽见谢怀瑜眼也不睁,双手变幻了一个奇怪的手势。一旁的清虚令散发出柔柔的光芒,笼罩在她面前,那道气势汹汹的灵力在她手印之前倏地一顿,竟反弹回去,重重打在闵华英自己身上。
谢怀瑜双手平平推开,两道青色实质的灵力直袭元、萧二人。
二人抬手抵挡,只感一道巨力惊涛骇浪般拍来,登时委顿在地,口喷鲜血。萧碧水心思单纯,惊呼道:“这……这是灭魂轴吗?”她得先谷主喜爱,传授了一点灭魂轴,却只练到第二层。谢怀瑜刚才发出的那道灵力和灭魂轴像极了,但似乎又有点差别,她一时也不能十分肯定。
元碧天神情也有些发怔:“不……不是灭魂轴,是‘玉虚归元图’……真的、真的是玉虚归元图!”说到最后几个字,声音颤抖起来。心中叫道:“以寡敌众,以弱战强……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台下寂然无声。虽然很多修士中途隐约看出战局逆转,但真到了谢怀瑜反败为胜这一刻,却难以置信。
萧、元二人对视一眼,收起万千情绪,朝谢怀瑜拜倒:“灵兽堂堂主萧碧水、困风堂堂主元碧天,拜见谷主!”
闵华英重伤昏迷,已有机灵的弟子将她抬了下来。台下一众清虚谷弟子面面相觑,不知所措。灵兽堂、困风堂的弟子则陆陆续续地跪下:“拜见谷主!”
谢柔雪万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结局,只觉整个人如坠冰窖,又像是身在一个噩梦之中。她下意识地转头去看容齐,却见容齐正直直地望着论道台上兀自盘膝而坐的谢怀瑜,脸色苍白,像经历了一场激斗的人是他一般,亮如点漆的眼中柔光微闪。
谢柔雪对他极其了解,见他神情,一颗心更是直直往下坠去。她一时心中升起无比的幽怨和委屈,还夹杂着屈辱和恐惧,珠泪盈然。谢衡将目光从论道台上抽回,落在谢柔雪身上,不由心疼地皱起眉头。
谢怀瑜又调息了一遍,才勉强将喉间的猩甜压下去,睁开眼,要站起身,双腿却无力支撑。她的灵力再较同阶修士丰沛,也并非无穷无尽,何况身上受了不轻的伤。
萧碧水和元碧天同时伸手要扶她,却有另一人抢先一步将谢怀瑜揽入怀里,半抱半扶起她,不着痕迹地让谢怀瑜将身体重量压在他的身上。
谢怀瑜勉力支撑着神智,只觉得这个怀抱很熟悉,鼻间若有若无的香气也很熟悉,喃喃道:“崔寒?”
崔寒将脸埋在她的发间,低声道:“恭喜,师叔。”远处容齐将这一幕收入眼底,眼中闪过一丝晦暗。
崔寒目光缓缓扫过清虚谷众人,道:“如今我也不怕告诉你们,当初在地宫里,怀瑜师叔不但得到了‘玉虚归元图’的传承,还获宁昭前辈的残魂授令传位。这块清虚令,是宁昭前辈亲手交给怀瑜师叔的,让你们这些不肖徒子徒孙见此令牌,奉她为主,凭她驱使。所以清虚令会认她为主。可宁昭前辈也没料到,你们见了清虚令主不但不听其号令,反而处处为难,要抢夺令牌。假若他在天有灵,恐怕都会被你们气活过来!”
一个谢柔雪的亲信弟子不服气道:“你……你胡说!如果真是宁先谷主传位,你们之前怎么不说?”崔寒似笑非笑地道:“我们之前说了,你们会信吗?信物就是这块令牌,可你们却连已经认主的令牌都想要强取豪夺。”那弟子还想说什么,许临老脸微红,喝道:“住口!”不发一语地撩起衣袍,朝着谢怀瑜的方向跪倒在地。他身后的部下哗啦啦跟着他跪了一地。
如今还站着的,只有闵华英的部下和谢柔雪的亲信。.